晚上,鹅黄的灯光下,乐峻拿出放在衣襟里的那张薄纸,放到灯边,认真地将上面的字念完,有些放松又有些黯然道:“以后,咱们跟村里的乐家,没半点关系了?爷爷奶奶不能管着咱,咱也不用孝顺他们?”
“嗯”,乐轻悠点头,看着他道:“哥哥,你不要觉得愧疚,爷爷奶奶都没养过咱们,咱们本来就不用孝顺他们。要孝顺,也该在以后孝顺舅舅。”
方宴目带微笑,弹了弹乐轻悠的额头:“你倒是明白。”
“轻轻说的有道理”,乐巍到底是他们四人中最年长的,而且自小经受的冷眼打骂最多,于人情事理上更通一些,“不过,这件事是有好有坏的,目前咱们小,被那些长辈欺压,在舅舅的主持下跟爷奶断了亲,外人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等咱们大了,把日子过好了,那时爷奶再老的不能动了,只怕世人的口风就会变的。”
“照你这么说,这群看不得我们过好的亲戚还摆脱不了了?”方宴眼中闪过一道冷锐的光芒,“既然担心日后会再被缠上,那就变强。强到他们不敢在我们跟前吱声为止,强到所有村人想要快捷地出人头地,都得依靠我们为止。”
到那时,明知道他们小时候受到乐家人的欺压,那些人可怜到以要饭为生,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说话。
方宴言语中的强势和冷意震惊了乐巍和乐峻,也为他们铺开另一条所有男人都向往的路。
哪个男人,即便是在少年时期,没有强大的野望呢?
“好”,乐峻点头,“那我们就变强,让所有人都不敢随意欺辱我们?不再像现在这样,有了钱,也只能藏着掖着。”
“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努力”,乐巍伸出手,乐峻、方宴也伸出自己的手放上去,“变强。让乐家那所谓的长辈,再也不敢找我们的茬。让所有人仰望。”
最后一句,是三个少年齐声说的,满是热血的声音冲得乐轻悠嘴角抽搐。
今日她才发现,往日里一个比一个成熟地照顾她的少年们,本质上,和前世那些中二少年是一样一样的。
然而他们并非一时热血,每个人都把今天说的话放到了心里。
想要变强,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只有读书,往日并不太热心的乐巍,这天晚上多看了半个时辰的书。
赵老四是在光海的那屋睡的,光海则是打的地铺,堂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两人都听到了些。
赵老四只听到变强,让人仰望,心里好笑,少年时期,谁都是有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的。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赵老四就早早起来,他吃过早饭,还要回府城,洗了把脸,便到厨屋做饭去了。
“舅老爷,我来吧”,光海在厨房门口道。
“不用”,赵老四摆手,“你去生两盆炭火,等孩子们醒了给换过去,早晨冷,别冻着他们了。”
“是”,光海垂首答应,转身去后院取来两盆炭,在外面生起来。
不多会儿,清一也来了,此时天太冷,若不是有功力护体,他早在山里待不下去了,见光海在生火,他便凑过来,笑着问道:“光海,给我那屋子什么时候能盖好?”
“你若能帮忙,两三天吧”,光海扇着炭火,对清一能在山里坚持到现在,还是挺诧异的,“到时用再用几盆旺炭熏一天,就能住了。”
“行,今天我就不出去给人算卦了”,清一拍了下膝盖,“还是先把自己的窝整好再说。”
对此,光海没发表什么意见,只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年,过几日我再烧一窑炭,咱俩分头去卖,卖得的钱过年时花用。”
清一掐了掐手指,“我算着,小姐昨天才招来一波财运啊,再加上我算卦得的钱,还不够过年?”
清一这点本事,光海也算见识过了,当下并不惊奇,“那些钱刨除买山的再刨除开春后三位少爷念书的花用,剩不多少。”
“买山?”清一指着外面,“那座小山?好啊,这主意好。”
说话间生好了炭,堂屋里,三个少年也都起了,光海把炭盆端进去,又把今天一天要做的事低声回报过,才转身出来。
赵老四走时是带着村长一起的,到镇上接了里长,便直接赶车来到仙泉县县衙,他跟着这村长、里长把买山的手续办下来,等地契拿到手后才走的。
走前,自然是把地契交给梨花村村长,让他给外甥捎过去,又顺带请县衙的师爷以及村长里长在酒楼吃了一桌,才往府城去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村长高大福就拿着地契来到了山脚边的篱笆院儿,笑着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峻小子巍小子,看书呢,这是准备上私塾去?”
乐峻和乐巍正坐在堂屋墙边的夕阳光下看书,中间放着一盆炭,半点没被寒气所扰,这时都放下书来,请村长坐。
“村长伯伯,喝茶”,乐轻悠想慢慢上手做饭的事,坚持要做今天的晚饭,正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听见外面村长的声音,就被给她帮忙的方宴赶出来送茶。
“轻轻真懂事”,村长笑着接过来小丫头双手端着的粗瓷茶杯,抿了一口,才把地契掏出来,递给乐峻,“拿着吧,你这个四舅可真是为你们操心,地契上写的你的名字,这山一卖下来,就让我把地契捎过来给你。”
昨天去村长家时,他们并没有说明这山是自家想买的,乐峻接过地契来,“高伯,麻烦您了。”
“你这小子,太客气”,高大福将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