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听哥哥叫读书,乐轻悠忙坐起来,拉着乐巍和方宴就过去了。
方宴说他以前学过这些,他还记得很牢固,因此偶尔方宴不认真,乐轻悠也不怎么催他。
方宴这个人挺骄傲的,她担心自己总是催,反倒催得他厌学了。
四个人围在桌边,先把昨晚上学的读一遍,然后开始学新的篇章,这里虽没有拼音标注的标注读音的是反切形式,和中国古代的注音方式相同。
反切就是用两个简单常见的字来标注另一个比较复杂的字,例如惴,就是章瑞反,取章的声母和瑞的韵母给惴标音。
这其实有很大的不便,有时候乐峻会遇到连用来反切那两个字都不认识的情况,不过方宴读书比较多,基础字没他不认识的。
所以不到一个月,他们已经把论语学而篇连带着注释读完了。
乐峻不知道童生试具体都考什么,目前只是大致的背,他决定快过年的时候去姥姥家一趟,跟小舅舅请教请教。
三人都是学起来便能静下心学的,只有乐轻悠,将这一篇的繁体字和简体字对上号之后,就一会儿起来喝个茶一会儿坐到炭盆边拨开毛栗子看看。
因乐峻没有培养妹妹成为什么才女的想法,对她的不认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们三个谁若不认真了,乐轻悠都会站过去提醒“好好学”,软萌的小脸一板,却往往让三个少年忍笑不住。
半个时辰后,忖着少年们读书辛苦了,乐轻悠提着一小壶茶放到桌上,再转身迈着怎么都迈不出大步子的小短腿去拿茶杯以及刚烤好的栗子和榛子。
看着小丫头这样为他们操持,三人虽想法不一,每个人的心头却都是暖呼呼的。
吃过东西喝过茶,乐轻悠坚持自个儿栗子、榛子壳扫走,茶壶茶杯也都拿下去,忙忙地嘱咐哥哥们继续学习,就到屋门口的脸盆架边倒掉剩茶将茶壶茶杯都冲洗干净。
等乐峻再想起妹妹时,抬头一看,小丫头已经躺在被窝里呼呼睡着了,他起身过去看了看,发现妹妹又是自己洗的脸,还涂了香膏。
一时间乐峻心口也软软的。他将被子掀开一些,捞出妹妹的小脚丫看看,确认是洗过了,才转身回去继续看书。
这边,方宴注意到乐峻的一系列动作,再次嫉妒不已,真想每天搂着小丫头睡的是他。
但是小丫头的亲哥哥在,好像他也没什么立场抢照顾她的活儿。
三人又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便各自洗洗睡了。
月上中天时,方宴睁开看,掀被坐起,披件外衣脚步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
如洒了一层严霜的庭院中,此时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方宴还未走近,他已跪下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是光海的声音。
“后院说”,方宴转步,走在前面,后院静悄悄的,只有几圈里偶尔发出一两声鸡的咕咕声,方宴说:“我希望你能让那个老婆子安稳点儿。”
“是”,光海低头,“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我也准备今晚去教训教训那个婆子。”
方宴的唇角勾了勾,挥手道:“去吧”,光海拱拳,随即闪身而逝,方宴抬头看了看天心的圆月,踏着空明的地面,去了茅厕。
再回到屋里时,方宴身上沾了一身寒气,屋内舒适的温度让他不自觉放松下来,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拉肚子了,怎么出去这么久?”
乐巍的声音很清醒,像是一直没睡着。
“我出去的时候你知道?”方宴压低声音问道,“你一直没睡?”
乐巍叹道:“睡不着,你没事吧。”
“没事”,方宴语气轻松,脱掉外衣拉开被子躺了上去,“那我先睡了。”
却说乐老太太,这时也没睡着呢,心里想着那四十多两,可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然而她跟老头子说趁黑去给那些钱要过来帮那几个孩子放着,老头子竟然连搭理一声都没有。
又气又惦记着那四十多两银子,能睡着才怪。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乐老太太披衣起身。
天冷了,这屋里放着尿盆,不用出去,乐老太太披着衣服来到尿盆边,脱里衣时往外看了一眼,窗子上很明显地有黑黢黢一片影子,惊得她立时大叫起来,叫着就觉两个腿肚子上一疼,噗通一声摔倒了地上。
这番动静,乐老爷子早被惊醒了,他披上袄子下床来,见老婆子瘫坐在地上,却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不免疑惑道:“你嚎叫什么?”
“我的腿,疼”,乐老太太双手扒着腿,声音都是抖的,“刚才那窗户上,有黑影。”
“你眼花了吧?”乐老爷子点着灯,打开门往窗户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回来再看乐老太太的一双腿,“这不是好好的,怎么会疼?老婆子,你又想找啥事?”
“我能找什么事?”又疼又气的,乐老太太的脸色都青了,迁怒道:“不是摊上一群不孝儿孙,今天晚上我会摔到?还不快扶我起来?”
乐老爷子说不过她,叹口气将她扶到床上,又给盖好被子,乐老太太还是直说腿肚子疼,他就道:“我把老三老四叫起来给你请郎中去。”
“刚才那么大动静,他们两房又隔的不远,能听不见?”乐老太太一张慈和脸上满是郁气,“别叫,我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
这一等,就是第二天早上,乐老太太疼了大半夜,眼看着天一点点亮了,还没儿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