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的目光落在从他进来就没说一句话的外甥女身上,想到自己这两年根本没怎么来过,就算有想着给钱,也是把钱放在妻子那里交代她给了事,赵老四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舅舅做的有多么失职。

“轻轻,来舅舅这边”,赵老四招手让乐轻悠过来,乐轻悠看了看哥哥,才走过去,实在是小乐轻悠的记忆中没有多少关于舅舅的,对这个人她是真陌生。

赵老四拉住小姑娘的手,仔细打量了,才发现外甥女瘦是痩了点,却没像外甥那样瘦得皮包骨,穿的虽然也带着补丁,却都是柔软保暖的棉布。

“峻儿,这两年委屈你了”,抚摸着乐轻悠头上的羊角辫,赵老四看向旁边的乐峻,叹气道:“舅舅也是眼瞎,上次来精美注意到你和轻轻这日子…哎,啥也不说了,以后有舅舅在呢。”

乐峻笑着摇摇头,“舅舅,我和妹妹都好好的,委屈啥啊。”

“舅舅”,乐轻悠也随着哥哥喊了一声,只见这中年汉子立即激动地哎了一声,这让她有些感慨,陌生也褪去两分,“您还没吃饭吧,我和哥哥给您做去。”

赵老四哈哈笑道:“咱家轻轻长大了,都知道体贴舅舅了,不用做,舅舅那车上有吃的。”

乐峻忙说“这怎么行,我去给舅舅做”,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还吩咐乐轻悠:“轻轻不用过来,你陪着舅舅说话。”

见此,赵老四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看两个孩子,点头感叹:“都成大孩子了。”

然而如果姐姐姐夫还活得好好的,孩子们也不会这样懂事,懂事得让他心里发酸。

将自己随手拿下来的那些零食都拆开封催外甥女吃,赵老四又叫了方宴一声:“孩子,你也过来吃。”

方宴道谢,摆手不要。

赵老四也不再退让,就问他:“你没爹娘了?”

“没”,方宴说得自自然然。

赵老四跟着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没?对了,你家是哪里的人?”

等乐峻端着一海碗面进来时,赵老四已经把能问的都问过了,知道这个孩子家中无人,就是一路要饭要到这边的,心里便放心了。

两个孩子小,若是招惹到什么不能招惹的,那可麻烦了。

确定没事,赵老四也就放下心里,吃过饭自己过去厨屋洗了碗,又烧一锅热水,招呼三个孩子洗洗脚,他这才从车上拿下来一件大棉袄,在屋里桌子上一铺,和衣睡了。

乐峻看着,没说话,因为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铺盖,只能让舅舅这么将就一晚,他以为舅舅说的修屋子都是日后的打算,第二天舅舅肯定要走的,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舅舅早起给他们做了饭,就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往镇里找泥瓦匠去了。

“舅舅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咱们修屋子了?”乐峻给乐轻悠洗脸的时候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乐轻悠看了眼不远处饭桌上那一盘子发面烙饼,回答哥哥的话:“可能是舅舅发了大财,然后就想到我们了。”

乐轻悠真是这么猜的,乐峻却被她的童言稚语逗得大笑不止。

“那舅舅可是承你吉言了”,乐峻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挖出竹盒里剩的最后一点香膏给她擦上,说道:“吃饭去吧。”

旁边,方宴却是一脸沉思,他看着白嫩嫩的小姑娘,突生一股危机感。府里的生活叫他知道一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姑娘的这个舅舅突然冒出来,又是给他们带好吃的又是修屋子,到底想做什么?

换言之,这个家里,还有是什么是值得外人图谋的?

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个长相极好的小姑娘了。想到某种可能,方宴心底不可遏止地升出戾气,他两步来到桌边,就将小姑娘抱到了腿上:“哥哥喂你吃。”

乐轻悠不明所以,小胳膊根本扯不过方宴的大胳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一口烙饼喝一口粥,然后等好一会儿才被他塞到手里一块开始。

这个小少年怎么了?

乐轻悠吃着烙饼看着方宴,说实话,来到这里第一次吃到全麦面的饼子,味道挺不错的,不是,想偏了,方宴这是怎么了?

饭桌上,方宴倒是什么都没说,吃过饭让小姑娘去屋里看看葡萄晾得怎么样,他才对乐峻道:“你这个舅舅,还是防着点好,这两天咱们务必不能让轻轻离了眼跟前。”

乐峻皱眉,“你什么意思?”

方宴指了指赵老四卸到院里的一地东西,有他批发的零食还有好些旧货。

“你不觉得你舅舅这来的太突然太奇怪了”,他说道。

乐峻沉默片刻,点点头:“行,这两天不去山里摘葡萄了。”

没了爹娘后他才知道,小孩子想要生活是多么艰难,前天得了蒋家送的那些吃用东西当天,家里就被贼光顾了,幸好有大黑在,才没少东西,所以对方宴的话,乐峻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另一个方面,他也挺奇怪四舅为什么会突然过来的。

赵老四带着四个泥瓦匠回到篱笆院儿里时,正好看见外甥女蹲在他前天收的那盆破花前拿着个木舀子浇水,就笑道:“轻轻想养花儿?下午舅舅去镇里给你买两盆来,这一盆花都死了。要不然让你哥领着你去山里先挖一株野花来,种这花盆里。”

乐轻悠一手拿着舀子,扭头看向赵老四,黑润的大眼睛里全是笑意,她用另一只手指着那株花的根部,说道:“舅舅,这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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