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裁裳一身闲适家居服,挽着同心髻,一边拿着水熨斗熨衣一边跟她打招呼,“表妹先坐,我马上就好了。”
云霞在圆桌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旁边的丫鬟立即过来斟茶,她摆摆手说不用,继而深深叹了口气。
叶裁裳回头看她一眼,笑问道:“表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霞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羡慕表嫂,上无婆婆压制,做什么都能随心所欲,哪像我……”
叶裁裳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虽然她也知道,成为别人家的媳妇最难过的就是婆婆那一关,丈夫没有母亲,她不用受婆婆管制生活是很自由的,但她却不能也这么说,否则让阿峻怎么想?
一个因为没有婆婆而觉自得的媳妇,他能喜欢的起来吗?对她来说是婆婆的人,可是他的亲娘。
叶裁裳只有这么劝云霞:“一家子生活,总会有磕磕碰碰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云霞苦笑,“婆婆总着急抱孙子,今儿又要给我夫君抬妾,我这心里,真是难受得很,可还不得不管。”
叶裁裳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她同是女人,很能理解把别的女人塞给丈夫那种心情,但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的男人还能守着妻子过一辈子?
“过些日子,轻轻就能回京了,今日我就是想出去挑着京里时兴的东西给她置办些”,叶裁裳把话题岔到了别处,“你跟轻轻比我熟,到时候给我些意见。”
云霞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这一日阳光晴暖,空气里的风也是暖的,似乎已经带着了春的气息,上街的人尤其多。而千里之外的西北,同样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午后,乐轻悠坐在小凳子上,乘着温暖的阳光,在光秃秃的榕树下跟崔大娘、嫣红、杜鹃一起做针线。
整个县衙后院儿都被静谧覆盖,叮叮当当敲着换香油的吆喝声、不远处集市上的热闹人语传来,在后衙听得一清二楚。
乐轻悠被太阳晒得有些想睡,手里拿着的针一歪,差点扎到手指头上。崔大娘哎呦了一声,忙道:“小姐,您要不回去睡会儿?”
乐轻悠摇头:“一睡都到后半下午才能起来了”,放下手里的鞋底子站起来,“我在院子转转,对了,你们想吃什么不,我去给你们拿。”
嫣红、杜鹃都摇头。
崔大娘笑道:“小姐不用管我们。”
杜鹃拿起乐轻悠放到箩筐里的鞋底子看了看,说道:“小姐的手真巧,这鞋底子纳得太密实了。”
乐轻悠这是第一次做鞋,还是给方宴做的日常穿的鞋,以前在家时他还不缺鞋穿,到了靖和县,只有嫣红和崔大娘两个人,这鞋子乐轻悠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做,因此方宴日常穿的都成了官靴。
自个儿穿的都是软底鞋,她做着倒不费劲,前两日崔大娘在凑空给家里的男人做鞋,乐轻悠见了也想给方宴亲手做一双,这才跟着崔大娘学了起来。
仅仅一上午,就累得她手腕酸痛。
“小姐纳得过密了,穿着也不舒服的”,崔大娘从杜鹃手里拿过鞋底子瞧了瞧,说道:“把这三个针眼的距离换成两个就可以了。”
乐轻悠受教点头。
杜鹃说道:“小姐若是做不来,奴婢帮您做。”
闻言,崔大娘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坦然,才低下头继续纳鞋底。
乐轻悠摆手,“我能做来,不用帮忙。”
她主要是想给宴宴一个惊喜,哪能让别人代劳?
半下午的时候,乐轻悠正埋头慢慢地纳鞋底,嫣红跑过来小声提醒:“小姐小姐,大人回来了。”
乐轻悠忙把针线一收,交给嫣红藏起来,只片刻,一身藏青官服的方宴就大步走了进来。
“三哥,你回来啦”,乐轻悠跑过去,往他面前一站,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两封信,“大哥二哥又有信来?”
“有一封是二哥的信”,方宴牵了她的手,向客厅走去,“另外一封是吏部发来的升迁信。”
“升迁?”乐轻悠问道,“不是三年一换任吗?”
在客厅里坐下,方宴直接拉她坐在了腿上,先拆了乐峻的来信,边拆信时边说:“靖和县今年的秋税只比府城的小一半,良种之事我已上奏,应该是这个让朝廷破了例。”
说话间,往信纸上一扫,笑着低头对怀里的乐轻悠道:“和平郡主?轻轻,你成了郡主殿下,以后可要多罩着哥哥啊。”
乐轻悠扶着他的手往信纸上一看,颇有些无语道:“和平郡主,怎么跟和平大使似的。”
“郡主封号一般都是这样的风格”,方宴好笑道,“若是不喜欢,忽略就是。嗯,二哥信上说,让我一交接完县里事务就带着你回去,接任的是已候缺一年多的同进士。这人应该接到吏部调令就过来了,明天便开始归置东西,先让光伯把行李运回去。”
“真要走啊”,乐轻悠还有些舍不得,“跟县里的人都熟悉了,这一走,只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见面了。还有,咱们庄子上的温泉我还没泡够呢。”
“做官便是这样,咱们在这儿有庄子,等以后我致仕了,再带你来玩”,方宴说着,蹭了蹭她温热的额头,“京城府里的两处温泉都建好了,你不想去看看?”
“对了,三哥,你升任到了什么官职”,乐轻悠转头问道。
方宴便打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