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忙碌的乐峻和方宴,听到这句话也都转身过来,在桌边坐下,显然也很关心这件事。
“我觉得,我正是下午时那位云老爷说的孩子”,说着,乐巍解下衣扣,脱掉右手臂上的袖子,卷起里衣,指着臂膀外侧,笑道:“这应该是个云字吧。以前认的字不多,这个不知用什么烙上的字又是倒着的,我认不出来,还以为是小时候李氏没看好我被烧火棍烫的呢。那位云老爷走后,我细细回想手臂上的这个疤,越想越像是个倒写的云。”
乐轻悠从凳子上下来,踮起脚尖扒着他的手臂看了,点头道:“就是云……大哥,你怎么不把这个告诉云老爷呢。”
乐巍将大手盖在她头顶揉了揉,笑道:“说了,没得让人觉得我多上赶着。如今我有家人,其他的,都无所谓。”
能知道生母不是不要自己,而是不得已才把自己送了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说,就算云家的人再找来,大哥也不会跟着他们走了”,乐轻悠问道。
“我们是一家人啊”,乐巍忍不住揽着乐轻悠抱了抱,“除了咱们家,我还能上哪儿去。”
乐峻点头:“大哥的爹娘都不在了,到云家也是寄人篱下,还是咱们自己家最好。”
事情说定了,方宴站起身,拉了乐轻悠过来:“走,跟我洗脸去。”
第二天时,乐巍那种知道自己出身的复杂心情已经褪去,照样毫无异常地跟乐峻、方宴去镇里念书。
日子就在拂面的春风越来越温暖惬意中走过。
自那天之后,云家人再没有出现。
这期间,乐轻悠在哥哥们的陪伴下度过了七岁的生日,哥哥们休假时,和他们在山里放过两次风筝,平常整理山中的花田,又有小猴子带着它的小伙伴跟自己作伴,乐轻悠每天快快乐乐的,把那个云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三月末的一天,柳絮在带着金色光环的阳光中打转儿,乐轻悠刚踩着小凳子把一个盛放着艳红色玫瑰的藤编小花盆挂到墙上,就看见乌泱泱七八辆车一大群人走在村口。
顾不得欣赏被她装饰得很漂亮的土墙,乐轻悠忙跳下小凳子,跑到旁边的屋子里喊光伯,“光伯,好像云家的人来了。”
山里该规整的都已经规整好了,这两天中午,光海都会歇会儿,正闭目养神,就听见小姐有些慌张的声音,他忙坐起来,一面穿鞋子一面安慰已站到门口的小姑娘:“小姐别慌,咱们先去看看。”
乐轻悠是的确有些慌张了,那么一大群人,要真是云家的人来要大哥,他们几个小孩子可抵挡不住。
光海穿好鞋,过来牵着乐轻悠来到院门口。
走在前面的马车已经差不多到了跟前,光海便拱拳道:“请问来者何人,如此大阵仗到我们家,又是所谓何事?”
根生和秋果草儿也都跑过来,不自觉地站在光海和乐轻悠背后,像是给自家人助阵。
那边,云诏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是欣喜的,笑着走过来,回了光海一礼:“你是照顾孩子们的光海吧。不要误会,我们已经查清了,乐巍就是我云家的孩子,家里人都想来见见,这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我们家招待不过来”,乐轻悠说道。
“不用招待不用招待”,云诏笑道,“来时带了仆人,只要让他们占占这外面的地方就好了。还有啊小丫头,舅舅还给你带了一箱子好玩的小玩意儿,要不要先看看?”
舅舅?
乐轻悠有些无语,这位云老爷不是打算把他们几个都认了吧。
还有,看云家这来的人,像是个大家族啊。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仆人。
“我大哥在私塾呢”,乐轻悠看到从刚才这位云老爷下来的车上,又下来两个衣着富贵的被丫鬟搀扶着的老头老太太,不由对这位云老爷有了些戒备,上次他带着妻女来时,可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就道:“等哥哥们下学,还得两个时辰。”
言外之意是,不想让他们派人去打扰哥哥们读书。
云诏忍不住笑道:“这是应该的”,随即转身搀扶了那一手拄着根拐杖的老头儿,看了眼乐轻悠,说道:“这就是和咱们阿巍相依为命的孩子,阿巍的妹妹,轻轻。”
乐巍这十二三年的遭遇以及他现在的生活,云诏早已让人查得清清楚楚,对这对关键时候帮了他外甥的姐弟,他是很喜欢的。
至于乐家那些人,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不好过。
云家老爷子顺着儿子的指点看过去,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些笑容,点头道:“不错。”
旁边云老夫人的表达就直接多了,在丫鬟的搀扶下,三两步来到乐轻悠跟前,喜欢地直接往怀里抱了抱:“可怜你哥哥们怎么养的你,竟半点不像个乡下孩子。”
比她家那些孙女外孙女还要更胜一筹呢。
看着这个小丫头的样子,云老夫人揪了一路上的心,终于是放下些。
乐轻悠对老太太笑了笑。
光海把自家小姐拉回来,伸手道:“先到家里坐吧。”
随着这一请,后面两辆马车上的人也都进来了。
云诏之前来过乐家一次,自觉更熟悉,便将家里的人都跟乐轻悠指着说了。
这些人分别是云家已经出嫁的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她们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