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阿娘是嫌二等管事不够体面么?要不儿子亲自跑一趟?”司马昶冷冷的问道。
司马老夫人身子一颤,想也不想便叫道:“不要你去,叫你阿兄去……”娘家三弟的死让司马老夫人对小儿子司马昶充满了恐惧,若是让司马昶去清河,只怕她娘家二房三房都得被灭门。
“阿娘,您说什么,儿子没有听清楚,您再说一遍,叫谁去清河?”司马昶冷冷的问道。
自从司马昀当年在清河受伤之后,不论清河那边有什么样重要的事情,他都再没去过清河,司马昶自小就和他阿兄亲近,也是十来年不曾踏足清河半步的。
“我……派司马敬诚去清河。”司马老夫人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她心里也清楚,大儿子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去清河的,她娘家三弟死了,她大儿子非但不会悲伤,只怕还会为此庆贺一番。
“诚叔还有要事,没功夫去清河。”司马昶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事实上司马敬诚近来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难得有几日的清闲,能在家里过几天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阿昶,算阿娘求你了……”司马老夫人一改从前的强硬态度,好声好气的相求。
“阿娘莫忘了,您是司马世家的老夫人,百年之后是要葬入北邙山司马世家祖坟的。”司马昶冷冷的说道。
司马老夫人心头突的一颤,同样的话,她的丈夫在病危之时也曾经对她说过,当时她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突然那样说,可是现在她全明白了,原来她的丈夫对于她一心偏着娘家,早就有所不满了。
“阿昶,那到底是你外祖母家,是你亲舅舅没了啊……娘亲舅大……”司马老夫人到底不死心,犹自说道。
司马昶缓缓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阿娘若是觉得两个亲生儿子比不上娘家兄弟子侄重要,儿子也无话可说。要么,派个二等管事过去,要么您自己去。可有一条儿子要说在前头,您若是亲自去清河,便不要再回来了,想来阿爷也不愿意看到他的未亡人宁可舍弃亲生儿子,也要去祭拜仇人。”
说罢,司马昶毫不迟疑的转身走了出去。
在场的崔璋以及所有的侍女下人都惊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的崔林竟然是司马世家的仇人,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人们尽管震惊,可没有人敢问出口,可崔璋不是下人,他扑到司马老夫人身边,惊慌的叫道:“姑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昶表弟怎么说三叔是你们家的仇人!”
当年清河崔氏二房三房害的司马昀绝嗣之事,崔璋这一辈人中只有崔琦等极少人知道,崔璋自然不在这极少人之中。
“回去问你阿爷吧!阿璋,姑母不能留你了……”司马老夫人失魂落魄的说了一句,便如游魂一般忽忽悠悠的走了回去。
崔璋心中惊疑万分,再也不敢生事,老老实实的被人引着去梳洗一番,胡乱用了些饭食,便被人带到外院与司马世家的二等管事会合,一起前往清河。
还没走出司马世家的大门,崔璋突然想起一事,赶紧停下来说道:“我还得去宇文世家送丧报……”
“崔三郎君,这响晴白日的,您怎么说起梦话了,你们崔氏与宇文世家有什么交情,怎么有脸跑到别人府上送丧报?”那名二等管事冷冷的讥讽。
这名二等管事名叫张永业,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他曾是司马昀的童年玩伴之一,当年司马昀在清河出事之时,阿永业就在司马昀的身旁。对当年不能及时救下少郎主,他一直自责至今,甚至以不成亲生子来惩罚自己。对清河崔氏二房三房之人张永业自然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好脸色。司马敬诚安排他去清河送帛金,也是特意挑选的。
“这……”崔璋被怼的无言以对,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埋怨他阿婆和阿爷,为了给他死鬼三叔做场面,连司马世家的姻亲宇文世家的主意都打,敢情丢人的不是他们。此时清河崔氏的老夫人还不知道宇文世家与司马世家退婚的消息,崔琦并未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崔含笑倒是有心告诉,可她如今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根本不可以送出消息。
崔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软蛋,他见张永业横眉竖目,又见他生的膀大腰圆好生壮硕,那钵盂似的拳头若是砸到他的身上,怕是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自打进了司马世家的大门,崔璋就一拨连着一拨的挨打挨骂受刺激,在清河也算是一霸的崔璋真是被吓破了胆,连看见张永业这个二等管事都会肝儿颤,哪里还敢再提出什么要求。
崔璋灰头土脸的跟在张永业的身后出了司马世家,这趟洛京之行给崔璋留下的终生的阴影,自此再不愿踏足洛京城半步,躲在清河家中再不愿出门,最后倒也落了个善终,成了崔氏二房三房子嗣中结局最好的一个人。
打发走崔璋,司马昶赶紧回到升龙居,果然不出他之所料,他阿兄阿嫂都在这里,他阿嫂哭的眼睛都肿了,司马昶赶紧上前请罪,直说自己没有照顾好于瑾。
于氏哭着说道:“阿昶,你不用替阿瑾担过错,阿嫂都知道了,是他口没遮拦,身手又不如人,才会被人打伤……”
于瑾一听这话,脸都气青了,什么叫他身手不如人,他身手不知道有多好,打十个崔璋都绰绰有余。“阿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