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朗一声不吭把左耳上的耳钉摘下来塞兜里,在他爹旁边坐下,“我妈呢?”
“打桥牌还没回来。”
看了十几分钟各国新闻,容朗他爹又开口了,“你几点的飞机啊?”
“凌晨三点多。你和妈就别起来了,公司助手来接我。”
“我才不起来呢!”他爹瞥他,“去剧组之后,要谦虚,三人行必有我师。还要努力,别给你爸妈丢脸,知道么?”
“嗯。”
“去吧!先睡一会儿。”
“等我妈回来。”
他爹嫌弃地赶他,“去你自己房间待着,别在我眼前晃。”
容朗只好上楼去。
他常年奔波,在b市也有置业,鲜少回家,只有远行前和节日时才会回家住,除了多了一面墙的陈列架,他的房间和高中时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陈列架上放着他这些年代言过的产品,矿泉水、方便面、饼干、薯片、牙膏……
每次他的新代言广告播出后,他妈妈就会到超市买一样放在这架子上。
他记得刚看到那支矿泉水**子的时候,他跟姚锐抱怨矿泉水**子设计的有问题,看不到他的名字只看到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脸,还是黑白色,谁知道这是他啊。姚锐吐槽,你想把你名字印得跟人家商标一样大啊?再说了,有谁看到你的脸还不知道你是谁啊?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怕李唯安认不出他啊!
他们已经分别了那么久,有时他不经意在玻璃门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都会觉得镜中的人有些陌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的样子都变了。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
是否有些吃惊?
容朗怔怔发呆,突然想到,小文并没说李唯安现在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他想起过年时她和姚锐登门,两人那种像瞒着他什么的样子,恍然大悟,那时候他们真正想要瞒着的,就是李唯安的消息。
原来,她那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再想到今晚宣布消息之后,他们用近乎“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容朗忽然胸口憋闷。
他站起来,深呼吸几次,那种憋闷感没有减轻,还有从胸腔向后压迫的趋势。
她肯定是结婚了……
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们俩担心我听到消息之后会发疯。
一想到这儿,他喉咙里像噎着一团铁丝。
李唯安消失的这么多年,他起初还幻想着她在电视上、在广告屏上、在她曾经喜欢的零食包装上见到他,和他联系,或者,某一天,就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上,他和她迎面相遇。
后来,这些幻想不再出现了。他知道,李唯安很可能回到英国了,或者去了别的国家。也许又有了新恋人。
再后来,他看到抱着幼儿的漂亮妈妈,总会想,也许,李唯安也结婚了,当了妈妈,有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她肯定是结婚了……
一定是这样。
所以姚锐才会说我担着几十号人的生活,说不管做什么都要想想父母。
他想给小文打个电话,问问她,李唯安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么多年她过得好么?她去了哪里?
可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想,知道了又如何呢?
她躲着他,这么多年。
她都和小文见过面了,却还躲着他。
想到这儿,容朗鼻子一酸,噎在喉咙里铁丝般的那一团气变成一道冷泉,穿肠而过,让他如坠冰窟。
他在床上又倒了一会儿,听见他老妈徐爱知在楼下叫他。
徐爱知让容朗把打包好的行李箱又重新打开,由她亲自装箱,又塞进去一大堆衣服和一个装着各种救急药物的药包进去,“鬼知道到南美丛林里会遇到什么!多带点总没错。”
“妈你净瞎操心,节目组有医生跟着呢。”
“医生怎么了?蚊子毒虫知道他是医生就不咬他了?”徐爱知不以为然,“儿子我跟你说,看见没,这个图册上全是有毒的蜘蛛、蜥蜴、蟾蜍、蚊蝇,你把它带上,自己看完给队友们也看看,看到这些就躲得远远的!还有,被毒蜘蛛毒虫咬了,要是找不到药,赶快用纱布把伤口包起来,加热,打火机烧,毒素蛋白质就被破坏了。你以为妈妈真去打桥牌打到这么晚啊?我去你冯叔叔家了!他老婆可是参加过援非医疗队的,应付这些有经验。”
容朗安慰她,“你别看电视上看起来像是进了深山老林,其实根本不是。我问过节目导演了,说那是节目组选的景,其实营地对面就是大马路。”
徐爱知不信,“得了吧。你当我老糊涂啊?姚锐也是,给你接的这叫什么呀?以后这种节目最好不接。”
容朗他爹在楼下喊,“都几点了?还不让他睡觉啰嗦什么!”
徐爱知朝楼下翻个白眼,“好了好了。”
十二点多,姚锐来接容朗了。
车开出便道,容朗回头,他爸妈的房间悄然亮起,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站在窗前。
他心里一酸。说归说,他老爸还是不放心。
高中毕业典礼结束,回到家,他告诉他们,自己决定不参加高考了,他们吓了一跳。
他妈妈震惊得坐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他爹暴跳如雷,手指颤抖,指着他的脸,“你要去干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
他早预料到父母会有这样的反应,一字一句重复一遍,“我通过了鸿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