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说罢,出了营帐。
罗神医是跟着甄柔和曹劲身后一起过来的,他看着卧榻前黏糊的小两口,直觉自己这个糟老头碍眼,于是简单说了一两句孕期当注意的情况,便告辞离开,道是后面再来请平安脉。
一时,帐中只剩甄柔和曹劲他们夫妻二人。
一帐静谧,默默无声,却似有脉脉温情在流淌。
曹劲嘴角噙笑,一直静静看着甄柔,黑眸灼热而幽亮,清晰映着她的身影。
甄柔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看出一朵花来了,遂斜乜了他一眼,问:“夫君看什么呢?”
曹劲握住甄柔的一只手,低低的笑道:“阿柔卿卿佳人,今日更是格外动人,让我怎么也看不够。”
“油腔滑调。”甄柔嗔了一声,又指出道:“我今日若没有发现怀孕,夫君就不会觉得我格外动人了吧。”
听到甄柔提及怀孕,曹劲低头看了一眼甄柔平坦的小腹,目中笑意不禁更浓,还多了一分温柔暖意,然后方才看向甄柔笑道:“儿子都还没出生,你怎就开始和他捻酸了。”
甄柔听得不对,将手一下挣脱出来,还一连坐开了距离,皱眉问道:“儿子?可这胎万一是女儿怎么办?”
等不及曹劲回应,甄柔说着就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瞪眼道:“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区别待遇。”
看着甄柔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曹劲不禁一乐,啼笑皆非道:“我何时说不喜欢女儿了?”他一只手重新拉过甄柔的手,郑重其事道:“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无论男女,我都视若珍宝。”
甄柔目光幽幽地盯着曹劲,似在审视,半晌才卸下戒备,向曹劲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低头抚上肚子,与曹劲交心道:“虽然儿女都一样,但我还是希望第一个是男孩,一来好照顾底下的弟妹,另外……”
略停了一下,甄柔看了曹劲一眼,“……还有就是夫君也有二十又七了,眼看就是而立之年。后面一旦被君候立为世子,膝下若无嫡长子,难安一众人心,不利于夫君地位稳固。”
将心里话悉数倾吐,却觉得自己虽说儿女一样,但还是出于多方面考虑,更希望第一个是男孩,深觉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忙又补充道:“虽然希望第一个是男孩,但我们一旦有了女儿,可要对女儿更好些才是。”
曹劲不愿甄柔在自己身边还顾虑重重,遂道:“我虽占了出身之便,是齐侯之子。但今时今日地位,都是我从微末起兵,数次险象环生拼出来的。之前我不需要依仗父母出身起势,以后我更不需要儿子来为我巩固地位!”
说到后来,曹劲语气陡然沉下,颇有几分纵横捭阖、睥睨天下之势。
甄柔心中负担莫名一轻,只觉即便腹中的胎儿是女孩,也不会出现她担心的问题。
曹劲见甄柔眉宇间愁色淡了下去,他也敛了不觉而发的一身气势,一只手依旧握着甄柔的手没放,另一只手则抚上甄柔的小腹,动作轻柔,十分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动了那小生命,道:“所以,这一胎是儿是女,对我来说都一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胎,等足月后平安生产。嗯?”
不知可是因为有了曹劲的孩子,甄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曹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值得信耐的,她柔顺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如是安抚住了甄柔,曹劲心思不由被手下的小生命吸引了注意力。
他毕竟将要而立之年了,这些年刀头舐血,每一次都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里。而孩子是血脉的传承,在某种意义上更是生命的延续,对于甄柔有孕,他毫无意外的是惊喜而又激动的。
这一刻,他不再是敌军闻风丧胆的曹三公子,只是一个寻常将为人父的普通男子,他好奇问:“你有什么感觉?可感觉到在动了?”
甄柔看着曹劲一脸好奇的模样,哪还有平时的肃穆慑人,顿时“扑哧”一笑,乐不可支,“罗神医不是说才一个多月么?怎么会动。”
曹劲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却已见甄柔笑得花枝乱颤,他也不恼,就含笑看着甄柔一个劲儿的高兴。
未几,甄柔止住笑声,两人目光又相视在一起,没有出声,眉眼里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觉间,已然又是先前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状态了。
甄柔倏然“唔”了一声,正色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夫君。”
见状,曹劲亦正色,道:“何事?”
甄柔看着曹劲道:“是今日我和薛世子的夫人邓氏说话时,从她口中探得的一些消息,也不知对夫君可有用处。”
曹劲黑眸中精光一轮,只道:“你先说。”
甄柔点头,沉吟道:“邓氏透露,陶忌之所以能轻易夺下豫州,是因陶忌有一内应在薛世子身边,此外在瘟疫大规模爆发前,他已经将瘟疫暗中传染给薛世子在豫州的兵马,导致薛世子麾下损失惨重。”
言及此,甄柔又颦眉而思道:“我虽不知道具体损失人数,但从邓氏口吻中里看,他们想独自从陶忌手中夺回豫州,绝非易事。听起来薛家现在所剩的兵力应该与陶忌的十万大军之众差不多,至少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说完,甄柔直接注视着曹劲的眼睛,道:“总之,经过这次瘟疫之乱,薛家实力应比展现出来的削弱不少。”
话音甫落,阿玉从帐外撩帘而入,身后有一小士兵端着食案。
曹劲黑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