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如同死掉一般的沉寂瞬间冻结了空气,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不住地在房间里弥散开来。三个人都彻底地僵在了那里,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尤其是对于秦枫来说……
如果可能的话,他倒宁可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现实却永远都是残酷的,眼前那个低着头,任凭长长的刘海拉出越来越重的阴影,隐去了脸上表情的美丽女人真的就是李锦惠——
那个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英雄遗孀。
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极力地想要拼凑出一句像样的安慰,来打破眼前抑郁的气氛,可所有的语言,此刻都显得那么地无力。
“真是对不起,擅自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我只是进来拿一点盘尼西林。”过了不知多久,李锦惠率先打破了沉默。
重新扬起的臻首,脸上的阴影早已一扫而光,僵在嘴角的笑容,也又一次散发出了活力……
而一如既往地语气,更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一位灯泡的尴尬……
甚至就连走进房间翻找药品的脚步,也同样地轻盈……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到……
“惠,惠姐。”伊藤晴香有如梦呓,“你……”
“呀!找到了。”李锦惠把药瓶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然后转过身来,促狭地冲着她眨了眨眼镜,“那我出去了哟,你们俩继续作爱做的事情吧。”
“你……真的没事吗?”秦枫也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懈可击的表情,彻底普通的语气,还有那不失善意的,让人能够发出会心一笑的捉弄……
所以果然还是什么也没听到的意思吗?
所以那偶尔会颤动的双肩……
其实只是这个房间的暖气太过不足,仅此而已的吗?
“嗯?难道我……应该有什么事的吗?”李锦惠莫名其妙地反问。
“惠姐,你别这样了!”伊藤晴香用细白的牙齿轻咬着鲜嫩的红唇。
终于还是决定——
单刀直入!
毕竟,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使这是预料之外,最差劲的结果……
但既然已经如此了……
就必须去面对!干脆把一切都挑明……
“我知道你一定听到了……”她说,“相信我,马少校的牺牲,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你这样的话,反而更让人担心的呢。”
“哦,你说那件事啊。”李锦惠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件事情我知道了。
“知道了?!只是仅此而已的吗?!”
果然还是不能释怀地踏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好像非要从那双水一般的瞳孔中挖出一点悲伤似的。
即使眼前的李锦惠,正是她想要看到的样子:“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我怎么了嘛?”李锦惠反问。
“不要把悲伤擅自压到心里去的啊!”晴香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却……
“那个,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被李锦惠伸向耳边,捋了捋秀发的手,软绵绵地拨开了。
“才没有误解,作为挚友的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了啊!”
“误会也要有个限度,否则的话是会让人讨厌的呢。”
“锦惠姐!”晴香蓦地提高了语音,像是决心非要撕破对方的假面一般,“难道你敢说你一点都不会悲伤的吗?难道你真的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吗?难道就算失去了丈夫也没有任何关系的吗?!”
然后……
那温柔的唇瓣,却吐出的字字诛心的语句,终于彻底冲破了一切坚强的伪装,深深刺在了对方的心上。
终于提醒了她,内心里那一道,被用明快地,精神十足的热情掩藏起来的伤口。
李锦惠她……
不知何时把头低了下去。
无论是望向晴香的视线,还是伸向耳畔的手,现在都垂向了地面。
然后……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
重新抬起的脸庞,带着响亮的声音,满是仿佛放弃了什么一样,仿佛将什么一扫而空一样的坚强表情。
“怎么可能不悲伤,怎么可能不痛苦,失去了丈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的吧。”
那种表情,看上去像是被晴香的言行惊呆了,像是被她的坚持打动了……
像是终于放弃了伪装。
“锦,锦惠姐……”
“所以……如果说不悲伤,不难过,那绝对是骗人的。”锦惠的眼中,果然换上了深沉地悲痛,“毕竟我也是女人的嘛。”
那种无论是多么迟钝的人,无论是多么神经大条的人,也不会误会的,略带放弃地寂寞。
只是……
“但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诶?”
“因为毕竟我是军人的妻子嘛。不管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爱上他,就要学会坚强,遇到困难自己解决,要学会哭完了以后笑着给他打电话,再累再忙的时候都不要忘记问候他,这种事情我很早就会了啊。”
“唔!”
“‘必要时通过各种渠道夺取制空权,拼上性命完成各种任务,并且随时准备牺牲。’从嫁给老马的那一天起,这样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啊。”
“惠姐,你……”秦枫瞪大了眼睛。
虽然完全能预想现在的情形,但说不定同样是因为……
“所以很早以前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了啊。”李锦惠仰起头,似乎是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