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萧大年似有些犹豫,但终是道:“你能帮他一下吗?”
木鱼声戛然而止,整间屋子像是突然间陷入到了寂静之中,萧大年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幽绝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木槌,缓缓站起身,她转过身向着夏黎看了过去。
夏黎此刻正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站立在门边,似是感受到了幽绝夫人的目光,他抬头轻望了一眼,却是看见了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子。
萧大年眉头微蹙,但并未多言,然而在夏黎望过来的那一刻,幽绝夫人忽地微怔了一下。
那是一双同样带着些许淡漠的眼睛,幽绝夫人忽然感觉那目光有些熟悉,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面小小的铜镜……
那时镜中之人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便如同自由的蝴蝶在这天地之间翩然起舞,后来她更是找到了一生所爱,在霞光霓彩之中她成为了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不久她怀上了,经过十月的漫长等待,她感受到了初为人母的感动与欣喜,那一刻,一切都仿佛完美的无可挑剔。
直到有一天,她的孩子被人偷走了,自那时起,他为此费尽心力,她终日以泪洗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她明白自己的孩子或许再也找不到了,而她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她已无法再为他生儿育女,而他对自己的爱意未有丝毫增减,子嗣之事他一直只字未提,而她也从未提及。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自私,她不再笑,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会时常在梦里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道身影渐渐长大却始终看不清他的容貌,而每当她出现在人群中看着那些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孩童,她会感觉心中阵阵刺痛,她开始害怕,开始手足无措,终于……在最后一次拿起铜镜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
自那时起,她搬进了这偏僻之地,一心向佛,每日轻敲木鱼诵读佛经,而这一晃,竟已是十数年。
抽回思绪,幽绝夫人再看向眼前的少年眼光却已柔和不少。
或许他也经历过不少苦痛吧!
“你过来!”
她柔声道,萧大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似是没想到自己的妻子态度竟变化如此之大,夏黎听声缓步走至幽绝夫人身前。
幽绝夫人比之夏黎矮了半个头,此刻只能微微抬头看向夏黎的伤口,夏黎虽低着头但目光还是不经意间碰见了幽绝夫人那悉心察看自己伤口的眼神。
他的心仿佛突然间涌起了一阵炽热的感觉,这感觉如此强烈竟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强忍着但眼角还是溢出了些许晶莹微光。
似是察觉到了夏黎的异常,但幽绝夫人目光只微闪了一下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察看起来。
“伤口并无大碍,若要去这伤疤则还须月余,到时我将膏药做好让芸儿给你送去,你只需将之涂至患处半月便可消去这伤疤。”
萧大年听此长舒了口气。
“谢谢夫人!”
夏黎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意。
“咕……”
一个悠长的声音从夏黎的肚中传来,夏黎不禁一脸窘迫,他本就没吃晚饭,加之受伤后还随着萧大年走了许久,肚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那个……”
话未说完,萧大年却是大笑起来,道:“唉!来的时候太急都忘了问你吃饭了没。”
“吃个饭再走吧!”
幽绝夫人淡漠地说道,夏黎原本想要拒绝的,但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将炒好的菜装入盛满饭的碗中,萧大年兴致冲冲地将碗端至屋内之时却是发现已不见了夏黎的踪迹,而幽绝夫人则独自盘坐在蒲团之上静静地敲着木鱼,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夏黎!”
“年叔,我在这!”
萧大年怔了一下,却是发现这声音竟是自门外传来,当下将门打开却见夏黎站在木阶之上转身望着自己。
不待萧大年开口,夏黎便是一把接过萧大年手中那个装满饭菜的大碗和那双筷子,道:“我就坐在这吃就行了!”
说罢,夏黎竟这般随意地蹲下身埋头吃了起来,萧大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登时便愣在了原地。
屋内,幽绝夫人透过窗户望着一身黑衣蹲坐在阶梯之上埋头苦吃的夏黎,却见他肩头耸动,显然是饿极了,当下心中还是有些不忍,道:“在屋外吃像什么样子,还是进屋来吃吧!”
夏黎听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回头向着幽绝夫人望了过去,只是他此刻嘴中满是饭菜,两腮鼓胀不能言语,当下只能点点头。
站在窗前的幽绝夫人哪里见人这样饿过,加之夏黎此时模样滑稽,登时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远处的萧大年见此登时呆住了,幽绝夫人似也觉这样不好,当下想要忍住却不料夏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看着他疑惑不解的呆滞模样,幽绝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却是用衣袖掩嘴吃吃笑了起来,不消片刻便笑的乐弯了腰。
仿佛沉寂许久的那份快乐又在今夜醒了过来……
……
小木屋内,萧大年与幽绝夫人挨坐在一块静静地看着夏黎吃饭,夏黎脑海中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想起了那次在黑店中遇到的那个头戴大红花的老板娘,同样是看着自己吃饭,夏黎竟觉这一次自己竟似更觉忸怩,只是哪里忸怩他自己却是说不上来。
“你是独自一人跑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