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成都,并不是很冷,相较于严寒的北方,这里算是人间仙境了。
午时,大雾散去,赵一痕已经带着江拗儿吃遍了一条街,江拗儿打着饱嗝,见到卖糖葫芦,用手指了指。
赵一痕笑道:“山果裹上糖,有什么好吃的?”
“我喜欢就好!”江拗儿露出了皎洁的笑容,他可不想再被赵叔叔嘲笑了,该反驳的时候,毫不嘴软。
赵一痕自是没有多言,本就是戏言而已。
戏言分很多种,有像赵一痕威胁张幸一样,也有像江小白坑赵一痕钱一样,虽然其中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仔细一想,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拗儿吃着甜山果,一边咂嘴,一边嫌弃,但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这酸甜的味道。
有时候恋上某种东西,其实就是恋上不同寻常的“味道”,或气息,或感觉……
江小白宠溺地抚了抚他的额头,笑道:“与其当下吃的好,倒不如留下味道,等到回山里,还能回味起这种感觉。”
江拗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又吃下了一颗山果。
青羊观离浣花溪并不是很远,顺南河西北向不到一里。
行至观前,赵一痕突然想起了三问道长,不知道他为何来此,甚至觉得这个疯道长有些神秘!
佛、道向来如此,总会以神秘而又虚空的故事来引导着信徒,让他们足以感受到无尽地神力。
但对杀人如麻的赵一痕和救人一命只在一念之中的江小白来说,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只是建得楼宇与自家的不一样,悬檐翘角,屋脊上的镇兽张牙舞爪,四角上挂着镇魂铃,随风而动,传来阵阵“叮呤呤……”的想声。
不需要仔细听,便可以感受到身心的舒适,毕竟在这个地方,没人敢对神灵不恭,只会轻言耳语。
江拗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拉着江小白的衣角,似乎很怕这种环境。
赵一痕走进三清殿中央,上面供奉的三大天尊,玉清、上清和太清。
从案台上取出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只是刚插上,香就灭了。
“呵呵……赵施主,看来天尊不喜欢你呀!”
来人并非他人,正是三问道长。
三问道长笑起来,眉间紧凑,皱纹如沟,龇着牙,嘴角都快撕裂到耳根了,这番模样,猥琐至极。
赵一痕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看了几眼香,香灭的地方与未燃烧的部分,只有一个已燃烧的黑色分界线,而香燃烧中,凸起的部分被拦腰斩断。
这是被剑气所断。
三问道长知道赵一痕已察觉,笑道:“赵施主不敬神灵,自当无须敬香!”
敬香,本就是无心之举,他与江小白育人,当以身作则,虽不信神灵,但用神灵教育孩子,永远是最快,最有效的!
赵一痕皱了皱眉头,三问道长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谁告的密呢?
他不解地看向江小白。
江小白明白他的意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回道:“不知道!”
江拗儿觉得这姿势特别有意思,也学着耸了耸肩道:“不知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三个大老爷们都不知……
三问道长却知道他们三人在想啥,呵呵一笑道:“贫道看家本事就是算卦,这有何难!”
赵一痕自然不信,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问道:“你为何来成都?”
这句话很明显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一般情况而言,赵一痕并不会问这些问题,甚至都懒得搭理。而问出这句话,便有着想亲近他的意思。
三问道长可不吃这套,但吃酒啊!
他将手一伸。
赵一痕会意,解下酒囊。
“呸!吾乃全真弟子,滴酒不沾!”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四面传来鄙夷的眼神,很显然,道观里的其他道长都知道他是嗜酒如命的人。
他老脸一红,连忙咳嗽掩饰道:“咳咳……进观不给香油钱,怎么行呢!”
说着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向赵一痕挤眉弄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内殿走去。
赵一痕这次会对了意,让江小白从他腰包里掏了三两银子给江拗儿,让江拗儿投进功德箱。
这种举动,很多人都觉得很奇怪,只有赵一痕和江小白才相视一笑。
其一,他俩一个是索命鬼,一个是救星,他们明白神灵如何,也明白世间如何,都是心知肚明的,又何必去积功德?
其二,若是积功德,他们两都可以,却偏偏让江拗儿去积功德。这不是他两的问题了,是那个老道了,他不守清规戒律,但对神坛宝相还是恭敬如命,绝不让他们没有诚意的人敬香,或者积功德!
三问道长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似乎是有意等他们一般,直到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柴房时,他才停下了脚,左右看看,只有赵一痕等三人,才推门进去。
江小白对三问道长鬼鬼祟祟的行为有些不解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有趣的道长的?”
“被坑的!”
赵一痕有些咬牙切齿。
记忆里,这个道长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老流氓,但剑法和内力极其深厚,让他次次跳坑。
“不过,他好像和涂山的人有瓜葛……”
江小白一愣,涂山的人,他见过不少,从首领到店面,他认识的足有百八十人了,而那个掌控涂山酒家的那个人,就是他当年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