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喉咙,唱着想思的曲调,如经久不衰的石碑,被雨水冲刷后的模糊与深刻。
触手可及的情感,如同海市蜃楼,相隔万里。
琵琶缓而绵长,歌声轻而长息,如泣如诉,余音袅袅。
酒馆里,划拳声停了,端在手中的酒,忘了下肚;筷子刚夹起的佳肴,忘了放进嘴里,聊天到一半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琵琶声与歌声交相辉映,如同斗篷花一般,一朵接一朵,每朵花都开的奇艳无比,又是相辅相成,它们相互延伸,相辅相成,恰到好处。
楼下的人都挤在了楼上,以为是新来唱曲的姑娘,各个相互眺望着。
一曲罢,掌声与赞赏声如泄洪般铺面而来,接着一个小厮向每个人伸出小钵,“咯噔”一声,一两纹银入钵,接着一个,两个,直到装满。
赵一痕对这些熙熙攘攘的事,并不关注,一直沉浸在曲中,隐隐将那可人牵引出来,仿若眼前,时而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时而噘着嘴生闷气,时而靠在怀里,看着远方的夕阳……
孙木香站了起来,向众人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她没有离桌,依旧看着这个男人,神情中,似乎和自己一样,苦夹杂着甜。
她似幽怨又似轻叹道:“为何你们男人不能主动点?”
赵一痕听得很清楚,但却没有回答,他们的关系很复杂,已经复杂到了非常人可以理解,正如他与他们的关系一样,今天或者下次来坐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所面对的是不同的人,做着违背法规与天下忌讳的事,又怎么能随便主动呢?
孙木香停了琵琶,收了笑容,似乎也开始想着那天傍晚的故事,虽然很荒唐,但是却不后悔。
“你有过打算吗?”赵一痕突然问道。
孙木香摇了摇头,叹道:“我爹曾斥责过他,让他不要碰我,很显然,我爹不喜欢他。”
赵一痕盯着她无可奈何的眼眸,问道:“离开你爹,跟着他,或者和他再无往来,你选择哪个?”
虽然父亲经常对她打骂,但自己受伤时,又总是忍不住关心她,让她离开父亲,是从未想过的事。
对于这个抉择,可以看出孙木香对他父亲的依赖,她并没有决心与张幸白首相依。
“这相思虽沉,却没有想过让它浮出水面。”赵一痕将空酒坛丢至一旁,又拍开另一坛酒的酒封,灌了下去。“就像这坛酒一样,你想喝,却始终不拆开酒封一样。你只会馋的流口水!”
孙木香怔怔地看着赵一痕,不解道:“我们都一样?”
赵一痕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不一样!”
孙木香仍是不解:“有何不同?”
赵一痕正托着酒坛,听到这句话,发现女人是多么出奇的相似,摇了摇头道:“二选一,一周后,我还会再来!”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酒馆。
孙木香不知道为何这件事会来得这么急,但想到那个笨蛋,却又觉得这急得有些满意。
只是对这个抉择,始终让她难以接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孙姑娘,刚刚弹得不错,唱得也很好,再来一首呗!”
酒馆里,哄堂大笑,不是嘲笑,而是喝彩,接着每个人都开始怂恿着她,继续弹奏。
琵琶声开始了,又停止,声音断断续续,一曲不成,一曲又停……
“怎么回事呀?”
“抱歉……小女子身体不适,今日且到这里!”
“切……”酒馆一片唏嘘声掩盖了孙木香狼狈离开而发出的急促声。
没人懂她,正如没人懂赵一痕。
赵一痕一个人走在街上,寒风冷冽,像飞刀一般,从脸颊刮过,不仅疼,还很刺骨。
酒的暖意,抵抗着这股寒意,让身体不再像其他行人一样,缩着脖子走路。
他匆匆离去,不仅仅是他觉得女人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却又没有道理可言的人,更是因为让他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转过街角,来到一个死胡同里,等待着来人。
果然,不出盏茶功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到了胡同口。
死胡同里没有灯光,一片黑暗,他看不到赵一痕,故而在胡同口处,向四周环视了几圈,确定没人,才就此作罢。
只是赵一痕却没有让他走的意思。
黑暗中,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书生的肩膀,而后被拖进了黑暗中。
两人四目相望,只是太黑了,根本不清对方的真面目。
赵一痕掐住他的脖子,放低了声音,冷声道:“跟着我做什么?”
书生似乎并不害怕,笑道:“脚底沾风,行气如钟,定是武林高手!”
赵一痕道:“那又如何?”
书生想扒开赵一痕的手,却发现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耸了耸肩笑道:“庙堂之下,江湖共存。”
这八字是逍遥派的宗旨,是第十七代掌门凌玉霄提出的,逍遥派大多是书生打扮,其实并不是书生,只是各个博学多才,觉得自己才配得上书生二字。
这八字,表明了他们意向,“庙堂之下”表明他们虽是书生,虽有高才,但绝不会入朝为官;“江湖共存”又是他们一派的道家思想,江湖同气连枝,理应共存。
不管他们是否清高孤傲,但这思想,却是与赵一痕想法一致。只是他们遇事又像佛家做派,只会说,不会做,试图用语言去感化对方,当然惹到他们自己头上,定会用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把对方削成肉片。
因而赵一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