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和杨婉儿都认识这个和尚是当初赵一痕点名放走的。
杨婉儿惊问道:“大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纳看了一下两人,又合上了眼皮,他心中微微叹息,景昽十二国即将陷入战乱,而他两却在沾沾自喜,以为大获全胜。
白允也走上来问道:“大师不会无故低叹,不知有何事交代?”
阿纳又睁开了眼睛,这白允还是颇为聪明,但也仅限于察言观色罢了。
“回去吧!”
白允和杨婉儿皆是一愣,不知其意,问道:“回哪里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阿纳有些疲惫,寒毒快要侵入五脏六腑,内力根本逼不出这种毒,面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依稀可见。
白允道:“勐勋还未复国,不能走。”
“这天下被你们搅乱,凭你二人不足以挽回众生。”
若不是寒毒原因,阿纳都想跳起来骂他们了,好好的国家,搅得如此乱。
白允道:“赵一痕说,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阿纳道:“他的说有理,所以还请二位离开,切勿逗留!”
杨婉儿不解,刚想问什么,却被白允拦住。
白允已然知道,他和这位和尚说的不是一个道理,他的意思让自己不要再参与,接下来的事,由孟拉沙来主导。
可是孟拉沙又如何能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呢?
这是行不通的,也是不可能的。
白允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间。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婉儿也觉得这个和尚不可理喻。
房间里,灯光微红,白允已然和杨婉儿同住一屋。
那些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不该发生的也没有发生。
杨婉儿侧卧在床,轻声道:“赵一痕去哪儿了?”
白允笑了笑,道:“他能去哪儿,肯定是和基瓦诺一起逃走了!”
杨婉儿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也会有天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她的心中没由来的窃喜,还是自己身边的男人好!
想想当初,还是自己太傻,竟然为了那家伙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这儿,她又觉得心中一堵,那陈媛媛是谁,竟能让那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死心塌地,肯定也不简单!
女人的想法没有逻辑可言,但却十分正确,男人的小心思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只是不知道女人猜测女人的想法是不是那样准确。
都城里,万家灯火,人们没有庆贺勐勋国的复国,也没有庆贺赶走基瓦诺。
他们向往常一样,走在大街上,去茶馆喝茶,去酒馆喝酒,去勾栏听曲,仿佛两次的被攻占与他们无关。
这是白允最想看到的一面,同时却又觉得悲哀,天下大事,与百姓息息相关,却对他们而言,只有赋税的重担。
国为家尽心尽力,家为国嗤之以鼻。
圣女醒了过来,还是在那片冰霜覆盖的树林里。
看着漆黑的天色,让她有些慌张。
尽管冰蚕蛊支配着她的身体,但她杀了自己族人,还伤了自己的妹妹,都还记得。
虽然当时她很愤怒,虽然她竭力克制。
她想站起来,可是腿已经麻了,揉了揉腿,却发现身边有个人。
一身酒味。
她知道,是赵一痕。
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心中一喜,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抛弃自己。
两次在最无助的时候,这个人都在身边,哪怕她心计学的再好,有着非比寻常的韧性,也会在一个人的陪伴下溃不成军。
她扶起赵一痕,只觉得他一身冰凉,她有些紧张的摸索起来。
“你是女流氓!”
忽然赵一痕张口说话了。
吓得圣女连忙收回了手,支支吾吾道:“我……我看你……以为你病了……”
原来她也会羞涩。
赵一痕道:“一切都结束了!”
圣女听到这话,也恢复了神情,嗯了一声。
一切都结束了,可苗寨却没有结束。
圣女抬起头,看向星空,与苗寨里的星空一样,而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小时候,对着星空问长老。
“这个世界上的星星都一样吗?”
长老捏着她的脸蛋,一脸宠溺道:“是的,中原有句诗叫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是这个意思!”
那时候,也不懂,只是好奇地缠着长老跟她讲中原的故事。
现在长大了,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星空并不一样,但此刻却是一样的。
赵一痕道:“回去吧!”
圣女道:“你有没有觉得月儿越小,星星越亮?”
她没有回答赵一痕的话,而是像受惊的飞鸟,快速转移话题。
赵一痕知道,她不想回去,不仅害怕柳湘君更害怕苗人。
他没再管她,闭上了眼睛,开始恢复内力。
圣女见他没有说话,一个人挺无聊,就问道:“我叫柳如卿,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赵一痕低哼了一下,表示知道,柳湘君求他时便说出了名字。
圣女躺了下来,依旧看着星空,眸子里两点白也变得安静。
在赵一痕第三次进将军府的时候,她便将冰蚕蛊附在眼睛,直到今天,才真正动用它。
若不是将军胁迫她,冰蚕蛊甚至都还在沉睡。
这时青蛇缠住了她的脖子,并不是勒紧,而是像多年老朋友一般轻轻地躺着。
圣女把它拿起来,如同见到一个新鲜事物一般,露出了纯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