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里,赵一痕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觉,小心翼翼地抽出被陈媛媛枕在头下的手臂。
也许是他的动静太大,陈媛媛在梦靥中翻了身,口中若有若无地呢喃着什么。
确定陈媛媛又睡着了,他才起身来,走了出去。
“咯吱”一声,房门关了,赵一痕走了。
两行清泪,从陈媛媛眼里缓缓流下。
赵一痕走的很仓促,随便洗漱了一下,便交上银子,从后院牵了一匹马离开了。
他也想多停留片刻,也想多看看陈媛媛那温柔而又含羞的笑脸。
只是他怕,怕再看一眼,便舍不得离开。
温柔乡,英雄冢。
清晨的雾很大,十丈之外,人畜不分,三丈之外,男女不分。
为行人着想,他只是牵着马,一路走向城门口,却见有几人早已等候。
张幸走向前来,递上一个硕大的包裹,笑道:“得知赵兄出城,特来等候。”
孙木香站在他身后,颔首行礼,原是一起来送行的。
她的嗓子,赵一痕还没有让江小白给她解药,不过也好,待到她成婚之日,解开也不迟。
在孙木香身后还有一人。
杨婉儿身穿粗布麻衣,扎着丫鬟发髻,站了出来道:“我跟你一起走!”
赵一痕冷冷道:“你我已无关系,不必跟着。”
杨婉儿不可思议地看向赵一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还在关心自己,今日却说没有关系。
辗转反侧一夜,以为可以和她一起游历大理国,今日却出现了这种变故,她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张幸忙说道:“赵兄,那日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赢了……”
赵一痕没有理他,牵着马就往城外赶。
杨婉儿见其要走,慌声道:“我必须要跟你走!就算咱两约定被你撕了,但茅姐姐给我吃了毒药,让我必须做你丫鬟,否则我就死路一条!”
张幸和孙木香愣住了。逼着一个千金小姐来做丫鬟,那姓茅的女子真够疯狂的!
赵一痕停了下来,按照茅羽曦的性格,她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就这样便能让自己留下她吗?他冷哼道:“让她给你解了,就说是我说的!”
杨婉儿愣了,原来赵一痕从未原谅过自己,她恨死自己了,突然明白自己生出那种邪恶的想法开始,就注定得不到赵一痕的心了,也注定那场做丫鬟的戏码成为虚无。
她不能就此罢手,若是回去,定然会毒发,做出丢尽家门的事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交给赵一痕,道:“这是茅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看后,就会收留我!”
最后一句话是她自己加上的,其实她也忐忑,赵一痕看后会不会带她走。
赵一痕拆开书信,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知弟远行,因多劳顿,无以送行。于鄯阐府北六十余里罗藏山中,午时烈阳当空,有阴气徐而升之是为寒潭,三丈下有罐,罐内剧毒,托弟取之。路有不便,丫鬟伺候!”
通篇没有一个谢字,也看不出半点谢意,只是末尾处有唇印。
这个老女人,真会折腾人。答应雀子的东西还没有给她找,现在又要给她取东西。
将书信折好,丢给了杨婉儿。
杨婉儿不知其意,紧张地问道:“我……我能跟着你吗?”
既然是茅羽曦的附赠品,那么就……不用白不用!
他没有回答,但聪明的杨婉儿已然知道答案,紧跟其后。
城门前,赵一痕将关引递给守卫,发现信封里有一个地图,顿时觉得这杨玉花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而关引这东西,也是赵一痕第一次用,以前都是直接用轻功上城楼,这东西省时省力还省心!
张幸目送着二人离开,深深叹了一口,孙木香轻拍着他的肩膀,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张幸叹道:“若是不喜欢你的人,就算你当他仆人,他都不愿意!”
说的就是杨婉儿和赵一痕两人。
孙木香也叹了一口气,幸而她不能说话,但就算能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并肩前行,忽见有人从雾中显现,正是陈媛媛。
陈媛媛的泪,还未凝干,见张幸与孙木香已回来,便知赵一痕已走,她失落地低下了头,很沉,也很重,一夜未眠,一夜枕湿。
张幸刚想问好,却发现茅羽曦正在她背后,轻拍她的背,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陈媛媛没有抵抗,但也没有说什么,她不舍,也无可奈何。
城门外,赵一痕刚走不过半里,便见一行黑衣人在等待着他们。
杨婉儿停下了脚步,这些人来势汹汹,令她害怕,本想向赵一痕靠近,但也没敢靠,只好站在了马后。
一行十来人手持刀剑站在骑在马上的黑衣人身后,而为首的人,手提大刀,应该是他们的首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过赵一痕却没打算跟他们对质,道:“还有什么要送的?”
首领一愣,没人让他送东西啊?
但他随即明白被识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刀劈向赵一痕。
赵一痕身形一变,跳在马背上,忽而刀从腰间抽出,森白的刀刃迎着首领为背收回的大刀上砍了下去。
“叮~”一声,震得两人虎口发麻。
赵一痕知道遇上硬茬了,但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忽而脚踏马身,刀随身转,飞向天上。
首领抬头向天看去,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