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千年大计{二}
主父偃就象一本百科全书,于汉朝的风土人情地理山川,弊政,无不是烂熟于胸,让人赞叹。为了给汉朝设计一个适用的方略,周阳这些天钻进竹简,府里的竹简看光了,又去丞相府里看。
所看的竹简之多,难以想象,车载斗量不是问题,就没有主父偃这般透彻。周阳甚至找到了萧何从秦国府库中缴获的图书,很详细,很明晰,却是数十年前的,根本不能用了。
如今汉朝详细的记载,却是没有。周亚夫打仗不错,这丞相做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先生真是好算计,以先生之才,若要取富贵,宛若探囊取物,何其易也!”
若无主父偃提供的详情,周阳要为汉朝制订一个好的方略,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去,大是赞扬:“我听说,梁王派人满长安寻访你,先生为不何不投梁王,宁愿冻倒街头?”
“呵呵!”主父偃一笑:“梁王虽有非份之想,却不可能成功。他虽是位高权重,却不过是一方诸侯,名不正则言不顺,纵有太后扶持,也不会成功!再说了,他一心胸狭隘之人,若是成为九五之尊,大汉岂不危殆?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度量心胸,梁王最缺此点。条侯当年将兵,手中不过三五万,若与吴楚之军硬撼,岂不葬送大汉前途?梁王以此事,与条侯结仇,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置条侯于死地。”
梁王性强力,有才干,却没有大度量,这点与景帝没法比。对这说法,周阳深表赞同,不住点头。
“有才而无度量,那就是舛纣之君。舛纣之君非无才,其智多巧,其言足以饰非,却不能推功于臣下,居为己有,是以国破家亡。”主父偃的看法总是与人不同,却又让人不得不服气:“为君者若无度量,岂能容人?大汉岂不危?”
微一停顿,主父偃莞尔一笑:“当王素以招纳贤士著称,可是,他招纳的人真是贤士吗?羊胜、公孙诡好阴谋,成事者,必要用阴谋,可是却不能为其所误。大帅将兵之人,这次与匈奴大战,虽也用谋,却是阳谋,单于明知是计,却不得不去,因为他别无选择。阳谋才是正道,阴谋只能偶一为之。”
这话让人耳目一新,却是不得不赞同,周阳今年对付匈奴,用的多是阳谋,军臣单于明知那样打对他不利,权衡之后,又不得不那样打,因为舍此法,代价会更大,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这就是阳谋的好处。
在周阳赞赏中,主父偃接着道:“枚乘、庄忌、司马相如,文章还可,却非真名士。至于韩安国,差可人意。锦绣文章,煌煌之言,固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让人不敢忽视。可是,文章再好,能把豪强说服?能让匈奴放下弯刀?对豪强,就得用律法绳之!对匈奴,就得用刀剑,打服匈奴!”
“哈哈!”
周阳大笑不已,很是畅快:“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得好!说得透彻!一针见血!”
“谢大帅夸奖!”主父偃微一摇头道:“梁王欲行大事,却不求实,只邀虚名,是以,在下料定他不可能成大事,在下岂能委身于梁王?”
要是换个人,在没饭吃的情况下,投到梁王府上,度过了危机,再离开便是。他却不,宁愿挨饿,也不投梁王,这是名士的气节,不能蒙污名,着实让人佩服,周阳大拇指一竖,赞道:“先生好志气!我这就进宫见皇上。”
“恭送大帅!”主父偃站起身,冲周阳行礼。
“送什么送?你得跟我一起进宫。”周阳笑道。
“进宫?我进宫?”主父偃有些发懵。
“是呀!”周阳点头道:“主父先生如此大才,岂能不出仕?我要是不把先生举荐给皇上,那我就是有目无珠了。”
“大帅厚意,主父偃感激不尽。”主父偃行礼道:“大帅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所言,只是为助大帅博一功名,非为进身之阶。”
“你这就错了。”周阳摇头,脸一肃道:“我救你,那是出于我的真心。饿倒在我府前,我岂能不救?我若取你之言而博功名,岂不是小人了?借用你的话来说,大丈夫博取功名,当自取,岂能要你施舍?”
主父偃明亮的双眼中出现一层雾气,身子有些发颤。
“再说了,你这样的明达之人,若是不列于朝堂之上,岂不是将士们的损失?”周阳的声调有些高:“将士们与匈奴大战,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而朝堂之上的大臣却一口一个匈奴可怕可畏,纵有皇上圣明,难保不败军覆师。若有先生在,将士们就可以放心的去打。”
秦桧把持了朝政,岳飞就冤死了风波亭。自古以来,就没有朝政为投降派把持,而还能打大胜仗的事情。即使有,那也是偶然因素促成。
“大帅厚恩,主父偃没齿难忘!”主父偃翻身便拜,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涌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想经世安民,却苦无出路。周阳愿意举荐他,这事就定了。以周阳圣眷之隆,他举荐的人,景帝能不用吗?
出路就在眼前,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主父偃能不激动吗?
周阳扶起来:“主父先生不必谢我。主父先生若有心谢我,将士们在前方浴血拼杀时,你多为将士们说些话,便足矣!”
“呜呜!”
主父偃激动得哭了,不住点头。
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身着燕居之服,寻常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