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满满一个山洞的尸体啊!从里到外,望不到头!浓浓的尸臭熏得盘瓠几近呕吐!虽然他已经两天未进水食了,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胃中汹涌的翻腾。
他把一具靠近山洞边的尸体拖到山洞外,借着些许的微光,他渐渐辨认出了这些人,这是这几天战争中死去的犬戎士卒啊!靠在山洞外的好像是今天刚刚战死的,山洞里面的则是一两天前战死的。
夏季的温度,停放一两天的尸体在如此密闭的山洞中,散发着十分浓烈恶臭的味道。盘瓠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着犬戎部族竟是如此残忍地对待死去的士卒,如蔽履一般随意丢弃,既不丧葬、也不祭祀。但转而一想,记起年少时婆婆讲给自己的那些故事,说起犬戎、北沣这些部族,一直以来都是年轻力壮者吃鲜肉、食饱餐,老弱者吃剩食、常挨饿,打仗前,犬戎还习惯把部族里无法征战牧猎的老人拉出来冲锋在前,为后面的青壮士卒挡下流矢!这是一支多么残忍的部族啊!
正想着,突然听到远处有巡山士卒的声音,盘瓠一惊,心想这下可坏了!要是被巡山的士卒发现,等待着他的可就是刀斧相加了!但环顾四周,除了向山洞里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躲避啊?于是,盘瓠用最快的速度,径直向着山洞的最深处跑去……
洞内的臭味越来越重,盘瓠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强忍着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拐角,他艰难地挪开犬戎士卒的尸体,在后面静静地躲了起来。
“快来!这边不对劲啊!”一个巡山的犬戎士卒对另一个年长的士卒喊道。
“怎么了?!”年长的士卒不耐烦地回答着。
“你看啊!这具尸体怎么在山洞外面呢?肯定是有人动过!”年轻的士卒说道。
“没准是搬尸体的人受不了里面的味道,直接撇到山洞前就走了呢。”年长的士卒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不行,我要去山洞里看看,万一是帝喾派来的凶手就不好了!”年轻的士卒说。
“咋地?你还想立功不成?年轻人,你还没看明白啊?房王一死,犬戎都是那些庶长、藩王的天下,咱们这些当士卒的,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命了,所谓的巡山,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真以为你能抓到刺客啊?”年长的士卒说道。
年轻的士卒并没有听他的劝说,还是举着火把向山洞走去……
“哎!别进去了,不是我说你,还记得那次偷袭北沣,几个巡营的士卒只是听到几声叫喊,便上前一探究竟,没想到竟撞见了房王在军帐里和他的爱妃那个……结果呢?那个人眼珠子都被挖出来了!”另一个士卒说道。
那个上前探寻的士卒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但还是强忍着恶臭往山洞里走去……可以看出,他是个年轻的犬戎士卒,想立功,想出人头地,但听到年长的士卒一番“劝导”后,也对房王和其兄弟一族的嗜杀和暴虐十分害怕。
“还走啊?!你以为你发现了帝喾的刺客就能立功啊?房王一死,辰卉和丁零王还不定要大打出手呢?你抓住了刺客,你真的以为能善终?没准要杀了你灭口呢?走吧,应付应付,尽快回营复命吧!”
士卒的步履越来越慢,但依然还在往前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到山洞的拐角,盘瓠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鲧祖!别进去了!你这穷小子!哪个刺客不是锦衣玉食,好生伺候着,能和你一样躲到这么臭的地方?!快回去!”年长的士卒见说了半天没有用,便生气地大喊道。
这个名叫鲧祖的年轻士卒终于停了下来,不甘心地向山洞外走去,临出去的时候,他对着年长的士卒郑重说道:“房王和丁零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不想帮他们而已!”
“哎呀!嘘……这话可不能说啊!你只是一个被抓来的奴隶,快小点声吧……”年长的士卒像是怕被监视一般,四下望了望,“行了,走吧,赶快回营复命吧。”
等了好久,听着外面全然没有了声响,盘瓠终于费力地站了起来,一点点地向山洞外走去。
此时,呼吸到山洞外空气的盘瓠顿时觉得浑身清爽,不用再呼吸那么恶臭的味道了。他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异动,然后消无声息地把自己拖出山洞的犬戎士卒尸体再拖回去,自己则在山洞旁小心地静候,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一夜又这样平静地过去了,再也没有巡山的士卒过来。盘瓠也静静地等了一晚,直到天边开始发白,直到太阳逐渐升了起来,直到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大军集结的号角!难道犬戎又要攻城吗?盘瓠屏住呼吸,俯身倒地,侧耳仔细地听着大地的震动。
大军的步履很整齐、很缓慢,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大军吹响集结的号角后,便不再会有大批巡山的士卒了,于是盘瓠走出山洞,向山头爬去,希望能看的清楚一点。爬上山头后,盘瓠终于看清了大军的动向,那是撤军!步卒在前、辎重在后,整整齐齐地向北走去……
撤军了!终于撤军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姒予了。“不奢求这位帝喾的公主能够下嫁与我,只要我能再见她一面就好。”盘瓠这么想着,紧了紧系着房王脑袋的包袱,终于踏上了重回毫邑的征途。
两天的不吃不喝、两天的未眠未休,每一步都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