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鼻便是男人身上清冽草木的味道,还夹带了星星点点的血腥气,但是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难闻。
季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死死的抱住男人的腰,死都不肯放开。
封凌很自觉的在旁边没有发出声音,又对刚刚进来的墨景深客气恭敬的点了下头,转身下了直升机。
机舱里与飞机驾驶室之间有一道金属挡板,这里看不见前面,驾驶室内的飞行驾驶员也看不到这里。
墨景深将怀里激动的女人抱紧,一声不吭的抱着她向里走,平日里抱她就像是随便抱起件衣服一样,现在却在直起腰的瞬间身体一颤,险些没站稳。
但却并不影响,在季暖察觉到了他的伤痛而正打算从他怀里退出去的刹那,他将她抱紧,没让她退开。
“你有伤……”季暖出口的话已经不再似之前面对危险时那么的冷静镇定,反而是后怕覆盖了之前的所有勇气,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背后染血的衬衫,现在血已经在他背后干涸了些,衬衫粘连在他背部的皮肤上。
墨景深低眸看着现在才知道害怕的女人,这女人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除了手上被重新包扎过之外,仍然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白裙上的泥土和血迹混合在一起,很狼狈,一双眼睛却依旧澄净清亮。
“怎么没让封凌送你回去?”墨景深开了口,声音就在她的头顶。
一如既往清冽干净的嗓音,只是因为多日的折磨而低哑轻沉了许多。
可在季暖的耳里听着,却犹如世间天赖。
他还活着,他们都活着,都平平安安的。
“我不想离你那么远,封凌说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既然安全我当然也不需要走。”季暖紧抱着他,手却心的不再去碰他已经伤的很严重的背:“这里什么时候可以彻底脱身,你的伤需要去看医生!”
男人将她死死搂在他腰后的手轻轻扯开,低下眸见她还有力气哭,他眉间的那丝温情也就顷刻转为肃冷,蘸了墨一般的眸子看着她:“以后任何时候,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不许再冒这个险,我让你等我回去就给我乖乖等着,柬埔寨这种地方是你说来就能来的?”
果然,该来的教训还是来了。
季暖抿着唇不说话,她只红着眼睛抬起眼看他,仿佛又变回了这两天频频给他送饭时那个可怜兮兮的哑巴,反正无论他怎么瞪她怎么冷她怎么说她,她都不出声。
对上她这种目光,墨景深胸口一震。
今天发生的那一幕,他比她要痛苦百倍,比她更要难以过去这个坎。
一想到她差点被人侵犯的场景,他的天几乎就要塌了。
他早该多派几个人在她身边守着,一个封凌不够就再多派十个,死死的盯着她,不能给她任何犯险的机会。
怀孕了还敢往柬埔寨跑。
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的可以。
“怎么不说话?”他强行控制着脸色,才没有太过于心软。
“等你教训完啊,我这几天确实挺惊心动魄的,等你骂完之后我才能有点终于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的仪式感,这样还能觉得舒坦些……”
墨景深眼神寂静深暗:“你非要我的心脏从身体里跳出来才甘心?”
季暖盯着他,双手揪着他染血的黑衬衫:“我只要你活着。”
他刹那间只觉得眼眶刺痛难当。
平生二十六年,除了两岁前后牙牙学语的年纪或许掉过几滴眼泪,三岁之后半滴眼泪都没再掉过的男人几乎顷刻就被那刺痛的感觉涨的眼底腥红了一片。
“墨景深,我只是要你活着,就算你没有如约去市接我也可以,那我就来找你啊,只要你活着,我去哪里找你都行,天上地下,前世今生,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可以披荆斩棘,我只是要你活——”
男人赫然吻了下来,他的口中有咸腥的味道,是血腥味儿,之前他受伤时为了不让季暖担心而硬生生的咽下去的血沫都藏在喉间深处。季暖顾及到自己几个时前才刚刚吐过,就算是漱了口但自己也好几天没有刷过牙了,墨景深没吃东西没喝水,他除了血腥味之外再没有其他,他一如既往的清冽干净,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臭的。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下,男人却吻的更深,死死的按住她的后脑,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的圈着她。
曾经无论是在市还是在海城,她是每天必洗两次澡的几乎还是有点娇情气的千金,他也是有洁癖到了一定地步的高高在上的墨氏总裁。
可是此时此刻,抛去地面上的血腥满地,抛去各种身份习惯的枷锁,在这里只有他和她,纯粹的他和她。
墨景深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几乎被她亲手掐断。
理智与责任,婚姻与恩情,日渐升温的浓烈感情都比不上此时此刻这个内心比他更坚定的女人。
他怕是这辈子,真的要彻底栽在她手上了。
渐渐的,季暖不再挣扎,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是妥协,是臣服,也是不想再抗拒,她反手紧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回吻。
直到她抱着他颈后的手本能的去抚向他的头发,手指刚在他后脑处擦过,男人忽然一顿,放开她的唇,低哼了一声,显然是痛到了及至才终于没能忍住这一声痛哼。
季暖下意识的忙放下手,低头就看见自己手指上沾了些血迹。
距离墨景深早上被枪托砸伤后背与头部已经过去几个时了,他背上的血已经干了,粘着衬衫,可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