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望,望不尽,因为天未有穷时。使人劲,劲有末,因为人定不胜天。贺兰山下眼望天,天不见,唯霄梯亘当空。分寸毫厘,皆是血汗,皆是生命,天尚敬畏,况人乎哉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十六城风闻录
“咕咚,咕咚,咕咚”陡峭而狭窄的山道上,一个中年胖子正坐在一头灰色小毛驴上,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掺了凉茶的酒。一张圆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酒劲一直淤积不散,还是日头太毒,将水分都蒸干了。
倒是小毛驴驼着这么一个大累赘还有好几个包袱,却浑身干爽。低头吃着草,完全没有疲倦的样子。不过它吃的草却不是长在地里的,而是长在一块悬浮在笼头位置的金灿灿的草坡上的。
要是寻常人见到这块悬浮的土坡,必然会尖叫起来,因为那是达拉罕与寒潭齐名的阳坡。凡是出自达拉罕的宝药,寒潭分去五成,阳坡分去三成。
草坡旁站着一名书生,他手持分成两截,以丝竹纤维连接的萧管,无意识地在空中舞动,似是在模拟着什么。只有他很清楚,那片草坡不是阳坡,而只是通过显化术法所拟出的幻象。
虽是幻象,药草的品质却是不虚,那流淌着的金色霞光乃是两人现在所处的整片山林供养出的生机。山林里的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枯黄萎蔫下来。
通微,知著,显化,是术士先贤对运术境界总结的三道坎。一旦迈入显化境,便有了运术为法的底蕴。此时术士虽不及领悟法域的鹰爵,但也能隐隐相抗。
书生专注于手中的萧,似乎完全没有需要分心精力维持阳坡显化术的意思。胖子也见怪不怪,因为一路上山而来,他吃猪蹄,喝烈酒,照样哼哧哼哧喘粗气。这头小毛驴却只是吃草,但走得比他这个坐着的还轻松。
但今日胖子心情也有些不好了,难得打断了书生试图领悟双节萧的武打方式的默思。
“先生,您看我这袋中的食物只剩下一天的量了。难不成,明天开始本将军要开始去猎兔子或者和这头驴一样吃草”
书生的第一句话让他差心理奔溃,“汤将军,它叫尚行,不叫驴。”
由于之前汤虎杨就很有些好奇这头不知疲倦的驴子究竟是什么来路,书生随便在农贸市场买下的牲畜,怎么说也不因该像书生一样神奇。所以他就这头驴和书生生拉硬扯聊了好多次,也算是打发爬山的郁闷时间。
谁知,书生不知什么时候给这驴起了名字。每次汤虎杨说起,他总要纠正一遍,好像这驴不被叫几声尚行,就真的不行了一样,让大老粗汤将军很是尴尬。
书生的第二句话让他差从驴子上翻下来,“按照当年茶马古道运送货物的数据,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我们还要走两天。将军如果少喝酒,一天多赶路,说不定可以缩短到一天半。”
汤胖子满头黑线,嘀咕道,“一天半和两天究竟有什么区别,不都还是要走这么多天。酒囊要空了,猪蹄已经啃完了。红烧肉变成了风干肉,都不剩下几条了,难道真的要本将军吃草么。”
书生终于停止了摆弄那支双节箫,将机关搭扣锁上,放入肩袋里的匣子之中。而后平静地望着汤胡杨摊在驴背上的啤酒肚,说道,“将军昔年在关塞寒雪之地驻守,领兵大将七日才能进关一次,旬月方能接收一次补给,莫非将军当时在大帐之中也是天天卤水煮猪蹄,烈酒配红肠”
然后书生也不管汤虎杨的反应,向着身后打了个呼哨就继续往坡上走去。小灰驴见嘴边那片灿烂的草坡消散,也不抱怨,反倒是痛地打了个响鼻,然后便扬头跟了上去。
座上的汤虎杨正试图将壶里后一滴烈酒倒到嘴里,结果被尚行一晃,直接就把那滴酒给晃飞了出去。他舔了舔嘴唇,十分懊丧,不满地对坡上即将消失不见的书生残影喊道,“喂等等我啊。尚行太慢了,这要是坐通天缆车,半天就能到。”
书生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把干啥费这么大劲这句抱怨说出口之前,提前打断道,“将军,我们出发前在暗金客商量好的。您既然放心我做事,那么真正的大事情开始之前,您就不要劳神去关心小事了。”
刚才还雄心万丈的汤虎杨顿时蔫了,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誓言是他发的,自然不好收。可他哪里想到前面没有刀山火海,而是要靠着一座驴直接从王域康庄大道的贺兰隘口,沿着当年十六城联盟时代留下来的茶马古道,爬上贺兰山脉的顶端,天神峰。
总督府开府时,曾与王阁一起公布过联合条约,其中一条便是禁止百座以上的民航客机进入各大主要城池。目的不言而喻,减小民航客机被挟持而损毁王城的概率。即使真的遭到劫持,王域的重要建筑的防撞击标准都是定在这个标准上,自然便不需要担心什么。
而修建在天神峰顶的贺兰山城将整个峰顶囊括在内,自然不可能再额外修建机场。于是帝国派遣技术人员和战舰对原本连接峰顶与隘口的栈道进行了重建,竟是硬生生造出了一架高达数千米,倾斜着的钢铁云梯。以合成材料融成的环形通道容纳,无论是车辆还是行人都有专门的通道。
若是想上山,平民或是想锻炼欣赏风景的人可以自行爬山。而有权有势,抑或是一方土豪也可以选择花钱被安置在钢铁云梯上的传送装置传送上去。
而汤虎杨身为兵部部长,再不喜欢这座牧神之城,每隔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