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两人在对坐饮酒的这间雅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苏长青估摸着是方才街上那个耍杂技的老头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就在起身的时候,他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诺顿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赵兄,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个老头子手艺那么精熟肯定练了不少年,平时看客也多,走街串巷的,能听到不少消息。一会等他来了,可以问问。“说着他便向门边走了过去。
听苏长青这么一说,诺顿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心想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脑子倒转得挺快。一边灌下一口酒,一边就向雅室的移门口望了过去。一个瘦瘦高高,后背略微有些佝偻的老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竹条编制的篮子正颤颤巍巍地从苏长青拉开的移门通道间走了进来。
苏长青对于新奇的玩意总有种浇不灭的热情,一见到老人进来,动作不知快了多少倍。唰地合上门,然后就一溜烟地蹿了回来。先给老人搬了个小木凳到桌榻边,然后接过老人手中的竹篮子就开始仔细研究了起来。在他眼里,那简直成了无价之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来来回回地在篮子里的物件上扫射着。
由于从小一个人独自长大,直到进入鹰王度军事学院后才交上了几个朋友,所以诺顿并不擅长和别人攀谈,尤其是陌生人。本想着能说会道的苏长青既然方才已经提起了那事,总会帮忙询问一下。谁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到了极点。一见新奇玩意儿,马上就把方才自己说的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客官们想看些什么助助兴?老朽不说虚话,只要你在这天底下见过的把戏。老头子就算没法完全表演出来,也能演示出一二来。”手里篮子被苏长青给夺了过去,老人也不恼,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老师傅,向您打听个事可以不?”趁着苏长青在摆弄码放在竹篮子里的各式各样的陶器的机会,诺顿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自己问。
“啊,客官尽管说。不用对老朽客气,老朽走街串巷那么多年,道听途说的事可以塞一箩筐嘞。”老人是一个纯朴的乡镇人,说话间也夹杂着浓浓的乡音。
诺顿顿时喜出望外,转身望向老人,“老师傅,有没有看见过一个来自王域的姑娘,手腕上戴着一串飞鹰手链。有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秀气略带些孩子气的圆脸庞。”
没等诺顿把话说完,老人的身子突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诺顿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雷吉亚亲王。”听到这里,诺顿立时感到不妙了,这老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让苏长青也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没等老人继续说下去,诺顿一把抓过老人手掌,写下“莫说我名字”,一边朝还蹲在地上的苏长青努了努嘴。这老头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但闯荡江湖多年,也知道些规制。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连忙就改了口,“这位客官,我见过这位姑娘,而且碰到过好几次。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搜寻整个小镇,希望能找到先生你。由于老朽最近一段时间就在泽阳镇里耍杂耍,所以她就把你的相貌描述给我听,委托我寻找。”
诺顿对于这些已经没有一点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个与他患难与共的姑娘现在究竟身处何处,连忙追问道。“老师傅,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
老人在知道诺顿的身份后,神色愈发恭敬。诺顿的父亲,雷吉亚亲王曾经担任过洛瑞丝仙境与王域之间的宗教联络使。大到当年仙公即位后罢黜九玄元灵司及各方宗教团体,独尊继承王域幻印师分支的长老会的风波,小到民间因信仰冲突而爆发的战乱。他事必躬亲,就算无力改变大事,依然倾尽所能保障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赢得了极高的声誉。如今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这份情谊却始终没有被人们所忘却。
“客官,这老朽可说不好了。”老人的脸上露出难色,“我只记得,昨天在街口碰面的时候。你的同伴心绪极其不好,说是准备再去镇长家再碰碰运气。实在寻不到,就只能借一辆车到郡府去,准备返回王域了。
听老人说到这里,诺顿的脸色不由得一寒。从时间上推测,他是今天下午时分才出现在泽阳镇上的,而梅可妮则是昨天下午去的镇长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镇长再消息灵通,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她肯定没有得到有关自己的线索,恐怕这时候已经去了郡府。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一天的时间过去。此刻恐怕她都已经向仙宫和宗教联络使求助,准备返回王域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全身轻松了些。他向老人点点头,说“谢谢老师傅了。”
“诶,莫客气,莫客气,因该的。“老人出于对诺顿父亲的尊敬,态度十分的谦恭,向着他抱了抱拳。
诺顿对那个当年恨铁不成钢,硬塞给他各种各样典集和经卷逼迫他学习的雷吉亚亲王芥蒂颇深。如今见当年的父亲在异乡人的心里都享有着如此崇高的地位,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抱拳回了一礼。
在竹篮里翻拣了半天的苏长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候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至宝,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捧着一样不知什么物件,从地下慢慢地站起身来。那呵护备至的样子,仿佛手心里捧着的是一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