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音调甚高,骄横之气中带有些婉转。粉衣像是定制过的,暴露度比平常服侍要多,露肩敞胸,放眼望去满目春光。她身材苗条,五官也是极其精致,整个小鸟依人之态,气势却不输刑娇娇。
刑娇娇正在大院里练嗓,穿的还是养病时的布衣,外加一件黑披风,看人来了,细眉向上一挑,蒲柳之色霎时有了些风尘妖娆。
“哟,杨姐姐,一大清早的,你怎来了?”
“哪来的大清早?都日上三竿啦,”杨美人瞟她一眼,扭着胯走过去,边走边把这小四合院审视一遍,“妹妹,你就住这?瞧这地方小的,啧啧,一股子霉味儿!”
霉味儿?这人鼻子活在解放前呢。
裴芊看着那花枝招展的背影,笼着袖子站在后面,心底止不住吐槽。
刑娇娇听了这话也嘴角一抖,要知道,她最受不了自己的东西遭人口舌,尤其是住的地方。
她眼珠一转,亲密拉着人胳膊往院里石凳上坐,笑道:“是么?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感觉到了。只是这霉味儿方才还没有,怎姐姐一来,就臭气熏天了?”
“噗。”
裴芊看杨美人瞪了眼自己,立马捂住嘴把笑憋回去。
杨美人白齿咬成一线,屁股才刚挨上冰凉凉的石凳,登时就想站起来。她忍下一腔怒火,摇着扇子笑道:“几月未见,妹妹仍是这般风趣,”她眼波流转瞅眼刑娇娇,“妹妹患上肿藓,当日还叫嚷着等死,我看现在这气色,并无大碍啊?”
“早已大好了,只不过觉着这清净,不愿搬回去罢了,”刑娇娇一笑,“就可怜姐姐,白高兴一场。”
“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盼着你好呢!你看这么久了有谁来看你,这破地方,还不就我愿来?”杨美人眨眨眼。
旁人看来以为这是俩姐妹坐在院里聊天晒太阳,里头的明嘲暗讽,只有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裴芊才听得有趣。
“姐姐来,不过是因为今日我拿了百花宴的签,知道我竟还没死,担心之下特意看看实情吧?”刑娇娇面上仍是纤纤美人的弱态,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她笑的如阳光般温和,看眼面前人,“你我之间,还装什么?”
杨美人听这一句,面上笑容霎时僵硬。
她冷哼一声,扇子放腿上也不摇了,仰着头道:“行,那也不兜圈子,我且问你一事,”她一顿,“清净这么大半年,为何突然参加百花宴?”
“哟,这话说的,”刑娇娇也冷笑,“参不参加是我的事,百花宴半年才一轮,我病好了,为何不能参加?”
啪!
话音未落,杨美人一掌拍在石桌上。纤纤玉手打在桌上一声闷响,不但没见她呼痛,这石桌边竟开裂了一层。
“放屁!”杨美人怒了,“病好了,也不必这么急就入宴,你就是听了秀娘消息,看这回花宴不同往日,我又万事俱备,才刻意加入坏我好事!”
刑娇娇笑笑未回,裴芊倒愣住了。
这朝代,人人会武功?
日光和煦,铺洒在身上暖和得很,可裴芊却觉得心底凉意四起,不自觉离石桌战场远了几步。
杨美人见人不语,便是承认了她说的那番话,气的青筋乱跳,指着人道:“刑娇娇,这回我来就是告诉你,”她眉头紧皱,嘴角却是上扬,面部较为狰狞,“恁你怎么呼风唤雨,好歹也是仨月未入海,这次百花宴的头榜,我要定了!”
“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是宣战来了,”刑娇娇轻轻将手搭在只想自己的那根手指上,缓缓将她移开,“我刑娇娇,从不做无利之事。此次花宴非比寻常,楼里有路子的都不会放手,姐姐单独来找我,实乃荣幸,”她垂眸,眼皮再抬起来时,眼中女子之柔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眼锋芒,“既拿了签,那便势在必得,姐姐最懂我。还望姐姐少花些心思,别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别说的这么满!刑娇娇你那时……”
刑娇娇撤回身子,别开头摆弄自己青丝,淡淡道:“姐姐慢走不送。”
杨美人一句话噎在嘴里,站起身指着人“你”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狠狠跺了一脚,甩甩袖走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瞪眼看热闹的裴芊。
裴芊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受了这一白眼,目送人走远,到刑娇娇对面的石凳坐下,口还没开,就见东屋里一直偷看的鸣儿走了出来。
裴芊看眼她,笑道:“刚打得火热不见你出来,现下战事停火,舍得出来了?”
“我在里边看热闹,与你在这看有何区别?”鸣儿笑着瞅眼她,手里端了盏茶放到刑娇娇面前,抱着托盘疑惑道:“小姐,那杨珍为何总是要找您麻烦呀?”
刑娇娇执茶饮了口,缓缓道:“小人之心,不就是跟她抢了几年名头,消息灵通些,坏了她几桩事罢了。”
裴芊挑眉:“几桩?”
刑娇娇不以为意:“十几二十桩吧。”
裴芊想想杨美人那气得发抖的神情,不禁摇头道:“我要是她,得揍死你。”
“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刑娇娇笑着用指尖戳了戳裴芊脑门,“想不想找你碧儿姐姐了?这回花宴若落榜,你可再见不着我了。”
裴芊方才还笑嘻嘻揉着脑门,听人后句霎时愣了,问道:“什么意思?”
刑娇娇不答,自顾自喝着茶。
“我才把你治好,怎就再也见不到?”裴芊眉头一皱,想起先前杨珍言语中对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