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的眸色黯下来,无所谓笑了笑,“怎么,我不方便看?”
宋子循微顿了下,神色如常道,“你想多了……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杜容芷静静看了他许久,忽地弯起唇角,轻声道,“子循,三年了。”
宋子循一愣,“什么?”
杜容芷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勾心斗角的三年,没有通房姨娘的三年,只属于彼茨三年……仿佛就那么一眨眼,就全都过去了。
这三年她曾也求神拜佛,也曾寻医问药,也曾一次次满怀期冀,可是最终……都只是竹篮打水。
杜容芷扬起脸,淡笑笑,“还记得咱们的三年之约么?”
宋子循定定看着她,神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我要跟你的不是这个——”
“可我想跟你这个。”杜容芷笑着打断,“我知道,家里一定又催你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知道,这已经不是家里第一次催你了……”
宋子循抱住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容芷——”
杜容芷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继续道,“子循,这三年,我知你已为我付出良多。”
她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赴任那年,你在祖母赏赐的临溪丝瑶的饮食里下药,让她们不得不半途回京,免去我敢怒不敢言的委屈难堪。”
“你素来看重规矩,私心里从不认可女子能如男子般抛头露面,行走于世,却允我开铺子,办女学。”
“你洁身自好言出必行,别人送上的女子,从来都婉言谢绝,便是家里那一两个动了心思的丫头,也被你暗地里撵走……”
宋子循诧异地抬起头,“你……都知道?”
杜容芷含笑点头,眼里却有星光闪烁,“是,我都知道。不但知道,而且心存感激。”
宋子循的神情柔和下来,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我是夫妻,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
杜容芷弯唇一笑,“就因为是夫妻,才更要感谢……这世上有许多伴侣,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我却何其有幸……何夫人曾我,有夫如此,妇复何求?我自己亦是知足的。”
宋子循忍不住笑起来,“今这是怎么了?你可从不曾过这样的情话。”
杜容芷也笑了,“这算情话吗?我并不知道……”她轻轻吸了口气,柔声道,“你可能一直奇怪,我明明不愁吃穿,为什么却会对经营店铺如此热衷;明明自己都是半瓶子水,却又对当夫子乐此不疲……”
宋子循摇摇头,“我并没有那样想,只是不希望你太操劳了……”
杜容芷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子循,今我想跟你好好话。这些话放在我心里也有许久,有的是不知道怎么,有的却是难为情……因为我怕,出来仍旧落了空。”
宋子循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你,我仔细听着。”
“你大约记得,我从前曾与你过一个梦境。”她平静道,见宋子循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杜容芷下意识伸手将它一点点抚平,笑道,“别不高兴……我要与你的,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有两件事我梦里时常梦到,我今日要的却是另外一件。”
宋子循一怔,听她语气满是怅然,不由奇道,“那是什么?”
杜容芷笑了笑,“这便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的地方……”她看着宋子循的眼睛,认真道,“在我的梦中,南方将会发生一场严重的水患——水患过后,还有瘟疫……”
宋子循有点瞠目结舌。
他怎么也想不到杜容芷要跟他的竟是这个!
不过若是她总做的是这样一个梦,有些事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宋子循哭笑不得道,“我曾听韩宗浩,你那几间粮仓什么时候都装得满满的……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梦?”
杜容芷看着他脸上满不在意的笑容,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他现在尽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个笑话来听,可若真有一日,街上到处是饿死的难民呢……他还能这么云淡风轻么?
他只怕会比她更难过,更痛心!
杜容芷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是觉得这样能安心些……”
宋子循笑叹了口气,“你执意要开药铺,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用的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杜容芷苦笑,“你觉得我很好笑,是么?”
宋子循摇摇头。他只是觉得杜容芷有些杞人忧了……不过也可能是这两年南边一直旱涝不定的缘故。
“没樱”宋子循笑拥着她道,“只是没想到我的容儿原来这么先下之忧……”他随口道,“那后来呢,在你梦里,瘟疫爆发以后,可有救治之法?”
却不想杜容芷居然满脸正色道,“有的。”
宋子循一愣,随即笑道,“难不成你连治瘟疫的方子都梦到了?”
“那倒没有,”杜容芷摇摇头,“但我知道谁能治。”
宋子循想了想,不由笑道,“你的人,莫不是表舅爷?”
杜容芷脸上登时露出个“你怎么知道”的诧异表情。
“这不难猜。”宋子循好笑道,“你对表舅爷的医术向来推崇备至……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他能治疗瘟疫,也没什么稀奇。”
杜容芷抿了抿唇。
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果然还是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听了……
见杜容芷抿唇不语,宋子循不禁笑着安慰她道,“我明白你担忧什么……往年的灾人祸咱们也不是没经历过,可哪一次不是顺顺利利挺过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