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柯正训练着,楚云夭突然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出来院子唤楚柯:“不要训练了,收拾东西和我出去一趟。”
楚柯收了拳脚,擦擦额前的汗:“去哪儿,用不着收拾东西了吧。”
“要的,”楚云夭走到云影身边拍下他肩上的落叶,“去哪儿就不要你管了,得走大概两个月,不要问了快去收拾东西。”
楚柯怔了怔,才急急忙忙的跑回自己屋子。
银票不用他操心,他只拿了些备用的,无名太扎眼便只带了无尘。
他收拾好东西出来时,楚云夭正在大厅被众人团团围住。
蒹葭道:“主子,凡事千万多思量,切不可莽撞行事。”
关雎道:“你身子有旧疾,药一定按时吃,早饭一定要用。”
云影道:“记得随身装着药和暗器。”
雷霆道:“少尊主你去了哪儿可不要忘了给我买礼物。”
“……”,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众人看了他一眼,他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
楚云夭也抿着嘴笑:“好的。”
一看楚柯出来了,人们都围到他身边。
蒹葭道:“遇事千万多思量,千万别让主子喝醉酒。”
关雎道:“主子每天喝的药都备好了,一会儿我拿给你,记得一天一次看着她服下。”
云影道:“毒药解药暗器都在包袱里,每天记得随身带好。”
雷霆道:“好兄弟……你懂的。”
除了雷霆……似乎都不正常。
楚柯吞吞口水:“放心,都记下了。”
不怪众人反应太奇怪,实在是每次楚云夭出门历练都实在是……一言难尽。
只要她喝了酒或者外出游历,她便像变了一个人,不,更像是……回到了十三岁之前的她,爱笑爱闹却很是不靠谱,而只要回到京城或是第二天酒醒了,她便会忘记这之间发生的事情。
谁都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诏太医来看过,太医也看不出来什么,想了想最后说,是心病。
其实人们反而愿意她这样,弓一直绷得太紧,就会失了弹性,人亦如此。
外出游历便成了唯一的自由。
楚柯被众人嘱咐了多时,还被蒹葭话中有话的威胁了一通,两人终于上了路。
出门的时候楚云夭一脸任重道远的看着楚柯,拍拍他的肩:“这次出门就靠你了。”
楚柯挤出一抹微笑:“彼此彼此。”
楚云夭噎了噎,神色莫测的转回身。
上尊府外并没有车,楚云夭领着楚柯在街上走着。
楚柯问道:“这是要走着去?”
楚云夭摇头:“车在城外,咱们去买些东西。”
楚柯晃了晃自己背后满满的背包:“我再也背不下了,包里各种东西都有。”
楚云夭白他一眼,叹息道:“怎么不开窍,出门自然要买些吃食。”
正说着,已经走到老胡店前。
楚云夭撇下楚柯,走进店铺里冲老胡笑笑:“老胡,三斤牛肉带走。”
老胡似乎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不管何时见他,他都是一副半睁眼没睡醒的样子。
他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去后面忙活了一会儿提着两个纸包出来。
老胡一边把纸包递给楚云夭,一边看了外面的楚柯一眼:“你和这小子要出去。”
他说出的话是问句,语气却是在陈述着什么,没有丝毫疑问。
楚云夭接过后道:“是。”
老胡转身移向自己的椅子:“且去吧,只是莫要认错了人。”
楚柯看到楚云夭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转身看自己时没有面色丝毫变化:“走吧,出城。”
楚柯颔首,和她一同走了出去。
楚柯木着脸架着车,原本他想着,坐马车可能不是很方便,应该是要骑马,虽不是百里名驹,至少也应是普通快马。
然而现实是……楚柯骑在老黄牛上赶路,楚云夭在后面的牛车里坐着,虽说是牛车,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拼起来,又拿了茅草铺上。
楚云夭往常的妆容太扎眼,这妆却像是她的一个面具挡了真容,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脸,干脆戴了银面具。
她尽量打扮的不引人注目,但她和楚柯两人的气度皆不凡,即使坐了牛车还是十分惹人注意。
楚柯百无聊赖的甩着皮鞭:“咱们出门在外,称你师傅似乎不大合适。”
楚云夭想了一会儿道:“直接唤我云夭就好,你也不要叫楚柯了,楚国国姓太扎眼,你还是叫云景吧。”
景……明明只过了一年多,再提起这个字却觉得恍如隔世。
他眸色沉了沉道:“好。”
慢悠悠地骑了一会儿,楚柯叹口气:“云夭啊,旅途这么远,我们靠这个老黄牛得走很久很久啊。”
他的嗓音带了少年刚刚变声后的沙哑,微微有些低沉,却意外的好听,听得人心头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一拨,有些痒,有些扎,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但并不是厌恶。
被他这样唤着名字,楚云夭甚至滞了一瞬,见她没有回答,楚柯笑吟吟的看了过来。
他转过身,阳光打在脸上,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他的笑容没有多么灿烂,却连眼角都溢满了笑意,眼睛笑得弯弯,眉眼都像是要化在阳光里。
那样的澄澈,那样的爽朗,那样的……动人。
楚云夭看着他的微笑,不由自主也笑开,她双手聚在嘴边,朝着远处大喊:“那便一直一直走下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