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开口答应留下冷面人,婉娘不便驳回茱萸的面子,冷面人就在徐府留了下来。婉娘将美人靠垫上了软席,夜间将屏风往两人中间一拉,又舒适又齐整,只是屋子里头多了一个男子,到底不方便。
初夏总算迎来了一个雨天。
这一日,婉娘撑着伞去给徐老夫人请安,徐老夫人和徐媛正在盘算着端阳节的节礼,帘外头的丫鬟们等着禀事。
“新晋的国子监祭酒罗大人的礼不能少,弟弟的几位同僚的礼也不能缺了,还有冯府,到底是亲家的府上,这次怎么都要去送一次节礼。”徐媛扳着指头数着。
徐老夫人没有兴致,有气无力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我是不会去的,一把年纪了没得送脸上门去给人家打的道理。”
徐媛一心想攀上冯府,但冯妙莲哪里会带她,她也不好三天两头往冯府跑。
徐媛眼珠一转道:“听闻婉娘和冯府的蕙姑娘交好,不如女儿与婉娘走一趟?”
婉娘此刻正踏进院子,收了伞。
徐媛笑道:“正说着婉娘,婉娘就来了,可见是天意。”
徐老夫人哼了一声,她对婉娘一直没有好感。
婉娘不以为意,给徐老夫人请安问好,送上了自己编的五彩丝线镯子。
徐媛不住口地赞了一番,又拉着婉娘说起去冯府的事。
婉娘笑道:“我与蕙姐姐多日不见,去一趟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好歹也得知会徐夫人一声,到底是冯府的女儿呢。”
底下丫鬟禀道:“老夫人,姑奶奶,夫人派奴婢来支取过节的银钱,说是要给凌府和凌姨娘的礼。”
徐老夫人本已没了精神,一听夫人两字,气得坐起来骂道:“凌府是什么东西,凌姨娘是什么东西?还值当我们送节礼?让她安生准备给冯夫人的礼,自成亲后就未曾回府,她还是不是冯府的女儿?”
婉娘心道,可被老夫人说中了,冯妙莲如今已不是冯府的女儿,只看这层遮羞布什么时候能揭下来。
徐媛见母亲生气,笑道:“母亲若不放心,不妨与女儿同去冯府问问。母亲与冯夫人是同辈,女儿是晚辈,去了总觉得矮了人一头。”
徐老夫人沉吟着不作声。
正在聊着,冯妙莲突然冲了进来质问道:“人人过节都有亲朋好友需得送礼,怎么到我这里就不成了?难不成你们徐府困窘到了这般田地?”
徐老夫人站起来对骂道:“什么你们徐府,你莫非不是徐府的?你那些狐朋狗友算什么亲朋?白白花费银钱,你有银钱自己买去,别动用公中的!”
冯妙莲嚷道:“什么公中的私房的,我好心好意派丫鬟来问你,你却不识好歹,我若拿了你儿子的摆件去当几件,要什么没有?”
徐老夫人气得倒仰,浑身发颤道:“好,好,我倒要去问问亲家母,看看冯府是怎么教女儿的,一丝儿尊重也没有,倒如同一个泼妇。”
“哼,我若是不厉害些,只怕被你和你女儿连骨头吞了,当我不知道呢,前头夫人白氏微微文秀几分,你们连带着人家的嫁妆都吞了,你们住着白氏的宅子不心虚吗?”冯妙莲冷冷道。
婉娘有几分奇怪,按照常理,冯妙莲应当是很害怕自己被逐之事揭露出来,可看她的表情,非但没有害怕,还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徐媛听得过去之事,不由得冷下脸道:“从前的事情,弟妹从哪里听来的?”
“你管我呢!”冯妙莲摔帘而去道,“你们愿意去冯府你们只管去,我是不去的。”
徐媛看着冯妙莲的背影蹙眉道:“母亲,这事不对呀,弟妹嫁过来这么久,冯府和我们从未来往过,这里头怕不是有玄机。”
想到儿子成亲之时,冯府未曾来,回门冯妙莲不曾过去,如今过节了,冯妙莲也不肯回府。
徐老夫人也有几分怀疑,但她依旧道:“明日去看看就知道。”
入夜,茱萸服侍着婉娘散落头发,轻笑道:“明日有得闹了,她们若知道冯妙莲不是冯家女,还不得闹上天去,姑娘必定得带上奴婢去看看热闹。”
婉娘抹了些橙花水笑道:“哪里都少不了你。”
冷面人闻得橙花香味清香宜人,隔着屏风见到婉娘披着头发,模样与当初未进宫的德妃一个样子,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芷儿。”
婉娘没有听清楚,见冷面人在发呆,笑着递了一个五彩香囊进去道:“端阳节了,。”
茱萸也随着扔了一个五彩荷包进去道:“这是给振霄大哥的,你转告他,他欠着我一条命的,别每次见面一副我欠他银子的模样。”
冷面人乍然得了两个物件,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香囊之上若有若无的橙花香,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
第二日,徐老夫人带着徐媛、高氏和婉娘去了冯府。
徐老夫人递上拜帖,本以为冯妙莲是庶女,冯夫人必定要冷着她们,谁料冯夫人即刻派了敬嬷嬷来迎接,倒让徐媛和徐老夫人心中安稳了不少。
冯夫人在正堂见了徐府之人,冯蕙跟着一旁,见到婉娘开心地眨了眨眼睛。
婉娘也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
徐老夫人献上了节礼,与冯夫人寒暄了一阵,徐媛也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
冯夫人是个圆脸,长得雍容大度,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徐老夫人自以为可以与冯夫人平起平坐,说话也不复前头的小心谨慎。
不顾徐媛的眼色,徐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