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到温府门口,婉娘感慨万千,上一次自己到温府做客,还是七年前未入宫之时,记得自己是跟着大舅母温氏一同来的,温府敞开大门,人人笑脸相迎。
记得当时,今日发帖子的温成梅刚八岁,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如今已长成了大姑娘,在内门迎接的时候也有了贵女的矜持和自傲。
温成梅见到婉娘和傅明妍,眼中有一丝不愉,若不是哥哥在国子监读书,谁耐烦请她们过来。
到底是做主人的,温成梅脸上挂了一份清淡的笑容道:“两位妹妹里头请吧,邵姑娘、丛姑娘、罗姑娘几个已到了,正在里头说话。我还需等一位贵客,不能陪两位妹妹进去,请妹妹们见谅。”
早有大丫鬟等在一旁接两人。
茱萸和傅明妍的丫鬟被请到了侧席,温府的小丫鬟接过了服侍的活。
傅明妍熟稔地谢过了温成梅,随着丫鬟到了温府的后院。
宁远伯府的邵娟、光禄大夫府的罗芸、左拾遗府的丛飞燕已坐在凉亭说话,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姑娘在池边垂钓。
傅明妍一见邵娟,亲热地上前打招呼,邵娟的嫂子是令珍,邵娟也算是徐府的亲戚。
平日徐府孝敬得足,故而邵娟对傅明妍较为亲热,拉着她坐下说话,笑道:“罗姐姐,这是徐贵人的表妹傅妹妹,这位是……”
婉娘微笑道:“小女婉娘,家中与徐府是故交,今日幸会各位姑娘。”
罗芸淡淡应了一声,邵娟哦了一声,并没有兴致与婉娘交谈,只和罗芸、傅明妍说笑。
婉娘见三人聊得开心,将自己和坐在一旁的丛飞燕撇开,于是上前与丛飞燕见礼,问道:“妹妹贵姓,从前我并未见过妹妹。”
若是哪家的闺秀,德妃在年末朝会之时总能见到,邵娟和罗芸自己从前就在宴会上见过,可丛飞燕却没有见过。
傅明妍转过头嘲讽道:“你从荆州乡下来,能见到谁?坐在一旁好生听姐姐们说话,够你受用一辈子。”
邵娟听闻婉娘不是京城人氏,更是不屑。
丛飞燕低声道:“我叫丛飞燕,我爹是从六品的左拾遗,嫡母是温家旁支的女儿,嫡姐接到帖子来赴宴,却不料嫡姐今日身子不爽,故而差我来了。”
原来是从六品的官员,而且是庶女,怪道被贵女们排斥在外。
婉娘并不以官阶取人,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丛飞燕聊着天。
罗芸见一旁的姑娘们在水边钓鱼,而且屡有鱼儿上钩,忍不住招呼了一声,径自去了池塘边,独留着邵娟和傅明妍在说话。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由得聊到了令珍的身上。
邵娟撇嘴道:“妍妹妹,不是我说你表姐,嫁到了我们府上多年,没有一儿半女也就算了,可终日板着一张脸,似乎人人都亏欠她一般。”
傅明妍并不替令珍解释,反倒落井下石道:“听外祖母说,表姐从前在家里就是这样,和过世的舅母一样,都是面无表情的,外祖母倒也不理她们,索性落得个清静。”
“你表姐嫁妆又少,又没有嫡子,母亲对刘姨娘好几分,你表姐就哭丧着一张脸,也不看看人家刘姨娘生了两个儿子,哥哥和母亲能不高看她几分吗?”
傅明妍不屑道:“姐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吃几次亏她就明白,谁是府里说话作数的人,而且好不好的,将来这份家私还不是庶子的,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怪得了谁?就是外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帮着表姐的。”
邵娟笑道:“妹妹是个明白人。前两日你二表姐册封贵人,正巧遇到母亲病了,未曾让你大表姐回府喝酒,此事恐怕你表姐心中有气,今后未免会在徐贵人跟前胡乱嚼舌根子,还需得妹妹在你外祖母跟前美言几句才是。”
“那是自然。邵姐姐放心,大表姐糊涂,舅舅和外祖母不糊涂呢。”
婉娘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由得插嘴道:“邵妹妹,令珍姐姐好歹是你的嫂子,在外人跟前不说维护,好歹也不能非议自己嫂子吧。”
傅明妍道:“我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邵娟在宁远伯府里说一不二的,见有人反驳自己,不由得冷笑问道:“你是徐府的什么人?是徐令珍的什么人?”
“我是徐府的客人,从未见过令珍姐姐,但我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可见邵姑娘所说之事,不能为外人道。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影响姑娘家的名声。”
傅明妍巴不得婉娘出丑,补了一句道:“婉娘父母双亡,此次是来投奔徐府的,过几日就要回荆州。”
“我以为是哪方神圣,原来不过是一个孤女。”邵娟的眉梢上翘,有明显的优越感,“一个无品无阶的孤女,敢来管我的事?你知道宁远伯府吗?”
丛飞燕连忙站起身,劝道:“婉姑娘是好意,邵姐姐莫要生气,免得伤了温姐姐的面子,彼此都不好看。”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六品左拾遗的庶女,敢来管我的事,你们两人就是一丘之貉。”邵娟站起身道,“像你们这种出身的,就不该来参加宴会。”
傅明妍火上浇油道:“没见过世面的,姐姐莫要一般见识。”
丛飞燕吓得身子瑟缩,若是她被温府赶了出去,她回去后面对的是嫡母和嫡姐的愤怒,想到自己姨娘过的日子,丛飞燕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宁远伯府?”婉娘蹙起眉头回忆道,“从前靠老太妃册的爵位,十余年前倒是兴头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