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正准备搬宅子,阖府上下主子们都有喜色,丫鬟婆子们脚步也快了许多,唯有主院里头的冯夫人颇有些伤感地看着宅子,眼神中有依恋、不舍,还有几分担忧。
嫡女冯蕙在一旁陪着说话。
“搬宅子是喜事,母亲去看过新宅子,比如今这个大三倍不止,里头一应家具都是新打的。主院里头还有单独的花园,母亲不是爱绿菊吗?到时候在院里种得满满的。”冯蕙轻言细语安慰母亲。
“自我十五岁嫁给你父亲,如今整整二十余年,一直住在这宅子里头,乍一说要搬走,真是有几分不舍。”
“可这宅子太小了些,比隔壁徐府都不如呢!”
冯夫人微微笑了笑,脸上的不舍转为担忧,她低声道,“新宅子虽好,但终究是凌家资助的银钱,凌姨娘本就得宠,今后岂不是越发得意了。”
冯蕙劝道:“母亲勿要担忧,哥哥很受父亲和赵王看重,凌姨娘再如何富贵也是个妾,怎么也越不过母亲的。”
凌姨娘也有儿子呢!虽然只有三岁,但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冯尚书爱得如同心肝宝贝一般,由不得冯夫人不担心。
母亲总归不愿女儿担心。
冯夫人摸着女儿的头挤出笑容道:“是啊!有你和你哥哥,娘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只可惜,你的亲事……”
冯蕙早年定了亲事,因男方在成亲前没了,故而成了望门寡,要守孝一年。
冯夫人看着懂事的女儿,又是一声叹息。
还好,夫君是德妃的心腹。
将来少不得求德妃做主,给女儿指配一门亲事。
敬嬷嬷进来,拿着一张帖子道:“夫人,姑娘,门房递进来一张拜帖,求见之人说来奇怪,居然是隔壁徐府的客人,一个叫婉娘的女子。”
冯夫人此刻哪里有心思见不认识的女子,摆手道:“你去回了她,就说我身子不适暂不见客。”
冯蕙见母亲恹恹的,正想有人说话能排解些闷气,笑道:“敬嬷嬷慢些回人家,想人家姑娘特特上门求见,又是邻府的客人,母亲见见又何妨?”
冯夫人脸上有些不屑道:“论起来,邻居照顾些又何妨,只是我实在是看不惯徐府的嘴脸,想来这上门的姑娘又是个攀附的,真真不想见。”
“徐府怎么了?”冯蕙不解。
冯夫人不屑道:“徐府这宅子怎么来的?还不是从前靠着徐夫人的嫁妆买的。买下来之后不到三年,徐大人从县城老家接了母亲来住,谁知徐老夫人是个跋扈的,把持着后院不说,还折磨儿媳妇,生生将一个贤惠的媳妇折磨死了。”
冯蕙捂着帕子惊道:“住着媳妇的宅子,还折磨媳妇?真是闻所未闻。”
敬嬷嬷叹息道:“从前徐夫人也是与我们来往过的,极和气的一个人,想不到三五年就被折磨死了。听说徐老夫人用的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立规矩、伺候饮食起居,侍疾,生生将徐夫人的身子拖垮了。”
“再说徐大人,一味听母亲的话不说,还厚颜攀附权贵,先用大女儿攀上了宁远伯府,见对自己并无益处,转身又将小女儿送到德妃身边当宫女!”
冯夫人不齿道,“这种人家我们惹不起,还是躲远些好。敬嬷嬷,你去回了她!”
冯蕙笑道:“母亲说得我越发好奇了,这女子上门求见到底为了什么?”
冯夫人笑道:“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这般调皮。”
敬嬷嬷插了一句道:“奴婢听说,上门的这婉娘也是十五六岁年纪,从前与徐家公子定过亲事。婉娘父母双亡后千里迢迢来寻亲,但昨日亲事不知怎的告吹了,料来也是徐老夫人和徐大人作梗。”
冯夫人叹息了一口气:“可怜!”
冯蕙含泪道:“都是十五,我在父母羽翼下享福,她却遭受了这般曲折,真真让人唏嘘。若是我在她这般境遇,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冯夫人,冯夫人吩咐敬嬷嬷道:“可怜见的,你带这孩子进来说话。”
冯蕙恳求道:“母亲宅心仁厚,帮帮婉娘吧。”
“若是银钱上有难处,不妨拉扯她一把,若是要重提和徐府亲事,我也无能为力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冯夫人心中感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和女儿一般年纪的姑娘呢,让蕙儿也看看别样人生,知道人间冷暖,难免将来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