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鼠听到小九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神情激动起来。
“真的是,真的是,天佑我族啊!”
老地鼠豆丁大的浑浊眼睛居然滴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它两只前爪高高举起,仰天高呼,状似癫狂。
陌汐与小九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伟大的主族后裔,请您接收您子民的跪拜吧!”只听噗通一声,老地鼠结结实实的就跪了下去,后面便噗噗噗的跪下一大片,一时间,尘土飞扬。
“什么主族后裔,什么鬼!”小九吓了一大跳,蹭的就钻到了陌汐的身后,然后探出脑袋叫嚷了一句。
可以说小九这跳到陌汐身后的举动,让地鼠们大感意外,有些甚至窃窃私语,认为这实在没有主族后裔的风范。
“我们真的被遗忘了吗?”老地鼠却抬起头,看向小九的方向,失神的呢喃。
陌汐神情微动,淡淡开口道:“你有话站起来好好说,它还是个孩子,很多族史并不知晓,你莫要吓坏了它。”
谁知老地鼠却丝毫不领情,狠狠的瞪了陌汐一眼,继续跪在地上,望着小九探出的脑袋,声泪俱下:“我们已经几百年没有主族的消息了,没了主族的庇护,我们一直缩在这块地方不敢出去,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主族能够重新接纳我们。”
豆丁大的眼睛,散发着希冀的光,原本应该是让人感动的,可是成千上万双放光的豆丁,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小九觉得它很难受,陌汐告诉过它,说这叫密集恐惧症。
于是它又缩回到了陌汐的背后,这次连脑袋都不露出来了,但是最基本的礼貌它还是有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几十岁,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事,”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我家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找我爹谈。”
“怎么可能?”老地鼠惊呼。
“主族不是在内围吗?对,你为何从那边过来?”可能是太过震惊,老地鼠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敬语都来不及用了。
小九却探出了脑袋,好奇的说道:“我们自然是搬出来了,现在我们的家很好。”
她不知道内围与外围的差别,只知道现在的家足够大,草原足够美,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所以对于老地鼠语气中的不可思议表示难以理解。
陌汐常常想,如果如风有小九的心胸开阔,也许便不会那么累了。
老地鼠除了花白的几乎捶地的胡子,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毛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脸连连变色,最后一声长叹:“是了,是了,五百年都过去了,有些变化才是应当的。”
陌汐却凝眉看向它,五百年?这个数字时间太敏感了。
五百年前,巫族祭祀失败,灵女未现。
五百年前,地鼠一族与狼族突然失去联系。
五百年后,狼族从内围举族迁徙到最外围……
如风说,狼族迁徙与巫族有关……
这中间,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她一思考起事情,神情就很是肃穆,有股摄人的气场,小九微讶的看了看她,没敢打扰。
老地鼠也注意到了,只是它对人类实在没有好感,而且此时它心绪紊乱,实在无暇在意自己讨厌的人在干什么。
“自从我们与主族失去联系后,就受到多次袭击,我的祖父当时正值壮年,却在一次战斗中逝去了,我父亲那时还只是个婴孩,根本肩负不起兴族的重任,可是几次派去寻找主族的族人,都音信全无。”
老地鼠叹息着,声音苍凉无力。
“最惨的时候,我们全族只剩下了几百口,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最绝望的时期,但是我从出生后,就几乎没怎么见过阳光了。”
地鼠虽是打洞能手,但这只是它们的一种本事而已,一天有一大半时间它们还是喜欢在阳光下生存的。
陌汐看了看前面横亘的巨大沟壑,心中了然。
果然,老地鼠继续说道:“那时候父亲已经成年,为了抵御外侵,它下令将我们族地四周全部挖出天堑,即使在族地内,也只能常年在地底生活。”
老地鼠的声音是痛苦的,它亲身体会了那些无可奈何。
“为什么要在地底生活?”小九完全被吸引了心神,听到好奇处,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地鼠却似乎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陌汐轻笑,“因为天上的灵禽是它们的天敌。”
有强大种族的庇护,即使是空中强者也不会轻易招惹,而如果不是灵兽,即使是天敌,身为灵兽一族的地鼠也是毫不畏惧的,相反,失去了庇护的地鼠一族,在空中灵禽的环伺下,下场可想而知。
被陌汐掀开老底,老地鼠恼羞成怒,瞪着眼似是想要动手。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不够坦诚,凭什么让已经没什么关系的狼族接纳你们?”
老地鼠一愣,是啊,五百年前的主仆早就都不在世上了,如今还活着的,除了它们这需要庇护的,狼族又有什么义务必须将祖先的仆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它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
陌汐的话直白,如醍醐灌顶般让它清醒了过来,它从小就被父亲叮嘱,除了主族来使,否则断然不能走出天堑,在它的观念里,只要主族有人来,那它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现在想来,到底是什么给了它如此的自信呢?
“我们还有机会再为主族效力吗?”老地鼠悲切道。
小九很是同情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