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水蚓垂首站着,额上渗出了冷汗,洞内静得很,座上的人一言不发,闭着眼,座下的人喝着茶,似是悠然自行,这样的气氛更叫他觉得胆颤,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才刚回到血月教不久就被叫了过来,诚惶诚恐地在这里站了许久,这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像是凌迟一般。
“桑柠那丫头去哪了?”座下的人站了起来,正是血月教的左护法明晨。不知详情者,初见她容貌,还会以为她正是花信年华,可实际上,她已是四十有余了。
她将这话问出口,轸水蚓倒是松了口气,不似方才那般紧张,好歹是开始问了,这最熬人的便是等的过程,
他虽好过了些,但还是回答得小心翼翼:“小的不太清楚。”
“不清楚?”明晨慢慢向他走来,“那丫头平日里最喜欢使唤你做事,你会不知她去了哪里?”
“回护法的话,桑堂主做事,向来不和小的说,小的也不敢问,她离去之时,我只听她似乎提到了乌华门,但是否真去了那,去做什么,小的是真的不知。”他说这话时,很没底气,偷偷瞟了眼座上的人,生怕不合了他的意。
“那宁自行呢?前段时间你不是一直与他在一块么,他又去做什么了?”座上之人突而睁眼睛,眼中寒光径射向轸水蚓,轸水蚓腿下一软,几要站不住了。
那座上的,正是血月教的教主周任萧。
“小的是朱雀堂的人,青龙堂堂主的事,小的哪敢过问。前段时间小人的确是与宁堂主在一块,可后来宁堂主便抛下小的径自走了,小的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明晨转过身,望向座上的周任萧,“想来是去追百里念了,那丫头能两次从宁堂主手中逃走,本事不小,想必宁堂主心里怒得很。”她想了想,又回过身,语中带笑:“听说,那百里念是你捉回血月教的?”
这事不知是谁告知的明晨,可事到如今。轸水蚓知是躲不过,明晨话一出,他便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当初小的见那姑娘水灵,便想着捉了来给明护法练功,未想那妮子那样厉害。求教主饶命,护法饶命!”
明晨忽而笑了,斜睨着轸水蚓,问道:“我听说她容貌无双,那么,比我如何?”她虽容貌保持得好,但四十之人,二十之貌,笑起来,脸上显得极不协调,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轸水蚓微微抬了抬头,又赶忙低下头去:“她自然是比不得护法的,护法美貌,世间有谁能及,便是千万分之一也不能的。”
明晨听这话笑了出声,用食指点了点轸水蚓的脑袋:“假话,但我喜欢。”
轸水蚓自然不敢陪着她笑出声,周任萧还在座上。这个教主性格古怪,疑心极重,他一句话,便可以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他在他面前不敢说假话,现在他说了真话,但周任萧若认为那是假话,这一劫,他也是躲不过的。
“血月教守卫森严,百里念本是进不来的,你却将她带了进来,她大闹血月教,让教主丢了面子,你说,该怎么罚你才好?”她说着,脸上的笑又变了:“桑堂主有意偏袒你,欺瞒教主,也应是要罚的。”
明晨说完,看向周任萧,等着他做决断。这次那丫头的错落在她手上,她不得好好一整整她。
周任萧从座上走下,说道:“你为血月教也出了不少力,便先留着你这条命,协助明护法去将百里念捉回,这次便只断你一指,以示惩戒。”
周任萧说着,便要离开了,明晨还想说,周任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便禁了声,将一腔怒火全憋回了肚中,脸上僵着笑,目送周任萧离开。待周任萧离开后。明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教主完全没有提及桑柠,便是有意要放过她。桑柠这丫头是教主从小一手带大的,她仗着教主对她的宠爱,平日里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教主也有意偏袒她。总有一日,她总要叫桑柠那丫头好看。
她恨恨地想着,瞥见地上还跪着的轸水蚓,想着他是青雀堂的人,心中怒火更盛,抽出身旁教徒的刀,一出手便削去了他的两根手指。她见轸水蚓痛苦地捂着手,面色发白,笑了出声:“不好意思,轸门主,没掌握好力道。”
她鼻中“哼”了一声,将刀丢在地上,转身离开。
轸水蚓进来才一柱香的时间,可却觉得已过了好几个时辰。
容真与百里念分开后,先去替杨劲廷煎了药,将药送过去后,又嘱咐了杨劲廷一些事项,才回了房间,她的住处与百里念的住处虽在一地,但也隔着一个院子,院外还隔了一小片樟树林。她独自一人进了房,正准备在桌前坐下,房门突然被关了起来,她惊得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杖,第一反应便是要冲出门去,但房梁上落下一人,阻了她的去路。
她见了落下来的那人,几是目瞪口呆了,她万般没想到宁自行会在乌华门中,更没想到宁自行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住这的,抑或是,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巧合?哪那么多巧合,宁自行这神色,分明就是冲着她而来。
“脚好了么?”他的声音冰冷,不像是询问她的伤势,倒像是审问犯人。其实他方才看见她走路的样子,知道她已无大碍,但他不知要先和她说什么,所以还是问了出来。
容真赶忙定住神色,觉得不好叫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可是一开口,她的语气却出卖了她:“好,好了。”
她看向宁自行,他的神色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