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湛轻轻叹了一声,眸中只剩下那个梳着双鬟髻的小姑娘蹲在树下捡落花的样子。他怕她着凉,曾用了好些方式哄她,可她执意不肯。
她总是捡起那些湿漉漉的花瓣儿,她会捧着那些花瓣给她的姐姐。江子月偶尔让人晒干了,给她做香包。
他想了一个主意。古籍《鲁府禁方》中有一个美容秘方,叫“杨太真红玉膏”,听说是杨贵妃用来美容的秘方。他便命人搜集凋落的杏花给她做红玉膏。
他可以什么都依着她的,只要她乖一点,安分一点。李景湛只觉得手心一阵一阵的冰凉,就像那一天抱着毫无温度的她。让他的心头忽然一抽搐!险些站不稳身子。
刘满最是有眼力劲的,立刻就让方才那女子献舞。
李景湛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歌舞,待得一曲毕,只闻《六幺》的旋律渐渐响起,管弦之声缓慢。只见得一白衣女子拖着长长的水袖从外而入,她用袖子遮住脸庞,只显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材。绿腰是软舞,最考验舞者的柔韧,而眼前的女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便恍若一树河畔的垂杨柳,展露翩翩风情。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李景湛渐渐生了几分兴趣,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那件白色的舞衣,其中外显得她腰肢纤细。
乐声由慢到快,她舞得也越来越快,而她在翩翩起舞时却用袖子遮住那张脸庞,若隐若现的模样,让李景湛生了几丝好奇。
李景湛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噙着嘴角,“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
的确是个清丽无双,难得一见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她是延庆公主府送来的女子。李景湛要给的是太后的面子。
“抬起头来!”李景湛道。
蒋如意垂下双手,慢慢抬起头,那张脸庞很是清秀干净,脸上的几分娇怯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蒋如意脸颊微红,跪下道,“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景湛点了点头,“起来吧!”
可他心里明明是带着几分失望,他想起方才见着蒋如意在杏花树下狼狈落雨的模样,想起他的玉儿来。
延庆公主满意笑起来,今日这曲绿腰跳的美极了。腰肢柔软,舞姿动人,更难得是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
李景湛的目光落在蒋如意身上的落花上,道了一声,“赏!”
蒋如意跪下谢恩时,李景湛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感慨一句,“花开虽好,却也有凋零的一日,可惜了这满园杏花!”
花开花落是世间不能改变的规则,那怕是帝王也不能改变。
有机灵的人上前提议道,“今日是杏园宴,是才子们的日子,不如让诸位来画杏花,这留在纸上的杏花是不会凋零。”
李景湛点了点头,便命人传旨下去,今日作画前三者皆可得到奖赏!
一时间消息传遍了整个曲江,吴蜂匆匆去给沈奕南禀告,“陛下下了旨,今晚紫云楼宴会之时,要评选出最好的一幅画。”
“什么画?”沈奕南问。
吴蜂想了一想,“杏花。”
沈奕南没有多想,也懒得理会,只是让吴蜂出去。
吴蜂却喋喋不休的,“公子,您可是状元郎,您若是不画,岂不是当众违抗皇上。何况世人谁不知您的画也是当世一绝!”
沈奕南并不想做画,若说做画拔得头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他要那些风光又有何用。他只希望眼前的这个小郡主能够帮助他,帮他见到太后。
顾青玉突然生了好奇,“你说什么?”
“画杏花儿?”
吴蜂点头,“是!”
“有意思!”顾青玉笑了笑,“沈奕南,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你若是输了,日后不许再缠着我!”
“比什么?”沈奕南问。
“就比这画杏花!”顾青玉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十分镇定。
她要和当今第一大才子比画画,连吴蜂都惊讶的合不拢嘴。沈奕南命吴蜂拿了话具来。
顾青玉道,“但只有一样,我并不露面,我只画了画,让人拿去,你知道那是我的画便好了!”
沈奕南怔怔的看着她,“你若是输了,便得帮我的忙!”
顾青玉爽快道,“成交。”
她只想尽快的摆脱沈奕南,除此,她也有另一番用处。
吴蜂取了画具来,两人分别在亭子的左右两侧摆置好画具,顾青玉也有许久不曾做画了,但她既然敢比,自然是敢赢。
她不敢保证她的画技能够超越沈奕南,但是她却是知道这次评判画作的人是谁,这次画画的主题又是什么。
杏花。
李景湛。
她便不会输。
沈奕南见着顾青玉低头安静的做画,其实她画画时安静的模样,就像是一幅画一般,掩映在竹林杏花微雨里的少女,微微抬头正见着那双对视着自己的眸子。
两道眸光交汇在一起,顾青玉撇了他一眼,便低头安静的做画。
姐姐最喜欢画莲,性子又十分的安静,有时候一画画便可以画一整天,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好性子。但自从遇见了熊大学士这位师傅后,她渐渐的对读书写字都有了兴趣。
最初见到熊翊熊大学士的时候,她还是个只知道贪玩的小孩,熊翊却是帝师了。
姐姐从江陵府出嫁的时候,她因为好奇偷偷爬上姐姐陪嫁物品的轿子里,跟着姐姐到了宫里来,就如此将错就错了。她也怕姐姐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想着要给姐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