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军轻轻地拍着许柔音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她。他看着江小鱼一脸好奇又懵懂的样子,眼里闪过淡淡的忧伤,却还是说道:“也许对他们家来说这栋房子是个伤心地吧,只要回来,定然会忆起往事,肯定不会再住了。至于为什么不卖掉,也许是因为他们家根本不差这点钱,放在这里空着也无所谓。”
哎,仅仅只是这样吗?江小鱼看着两人,他们的目光明显在躲闪,肯定隐藏了些什么,但又不能逼他们说出来。心里叹息一声,忽然又好奇地问道:“有个问题,我也还奇怪,按理说蒋云琪的爷爷死了,不应该是他爸爸继承公司么?为什么是他直接升为总裁呢?不管是年纪,还是资历,他应该都比不上他爸爸吧?他就算再厉害,也才三十岁不到,在商场上应该也没混很多年吧?”
江文军原本以为她已经翻篇了,没想到她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问到底了啊。原本还想着不要告诉她,但如今这局面又该如何隐瞒呢?他又看了许柔音一眼,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忧色,也跟着低低叹息一声,才沉声说道:“蒋云琪的爸爸早在十五年前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蒋云琪并不是跟他一起走的,而是被市的外婆接了过去,这十多年他一直住在市,从未回来过。”
江小鱼目光一暗,心中不免生出些怜悯,原来蒋云琪没有爸爸啊,像这样消失不见了,就相当于是没有嘛。一般有心理疾病的人,都跟家庭缺失有关,单亲家庭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比别人更难一些,因为他们要面临的环境是不一样的,或许会有更多的质疑和诽谤,或许要承受更多的指指点点和欺负。不亲身经历,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又缓缓问道:“那蒋云琪的妈妈呢?怎么都没听你们提及他妈妈?”
许柔音的脸色更白了,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就好像原本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生生地扒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她的唇颤抖的厉害,只偎在江文军的怀里,宛若初生的雏鸟,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江文军看了江小鱼一眼,那一眼晦涩难明,似乎深藏了什么。他将许柔音抱在怀里,眼睛并没有看向江小鱼,好似看着虚空,轻轻低喃,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疯了。”
说罢,似乎怕她再问出什么,见许柔音脸色实在难看,直接说道:“乖女儿,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妈妈不舒服,我扶她回房休息一下。”
江小鱼站起身,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看着两人,嘴唇开合,轻轻吐出几个字,“爸爸,妈妈,是女儿不好,太不懂事了。”
她终于明白,许柔音为何如此痛苦了,想来许柔音与蒋云琪的妈妈应该是非常好的朋友关系吧。正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很好,小的时候,她才会天天往他家跑啊,甚至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蒋云琪的母亲定然对小小的她也是极好的。
不难想象,十五年前,原本是幸福的两个家庭,比邻而居,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两家的孩子也宛若青梅竹马一般。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疯,另一个家庭除了叹息哀婉,还能做些什么呢?
原本一起闲话家常的好友,突然有一天疯了,一般人都很难接受吧?难怪许柔音的脸色那么难看。江小鱼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这些事应该找别人去打探一下的,而不是直接问爸爸妈妈,这样只会让他们想起伤心的往事。
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还是不要问他们了,就假装没有这事好了,而且今天问的也差不多了。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蒋云琪的病定然跟十五年前妈妈突然疯了、爸爸突然离家出走有关。原本幸福的一个少年,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定是很难承受的,难怪他会不告而别,应该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吧。
江小鱼怀着复杂的心思,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会儿是落水的自己,一会儿是痛哭流涕的蒋云琪,交换着在脑子里浮现。直到此时,她突然有些同情蒋云琪了,白天是个光鲜亮丽的大总裁,晚上却要承受着噩梦的纠缠。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思维又发散到了哪里,更不知数到了第几只羊,她才慢慢睡去。
江小鱼依旧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家里,医院,来回跑。自从那次被蒋云琪叫去出了次外诊,两人就没见过面。她现在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秘密,其实严格来讲,也不算秘密,原本应该都知道的,只不过被她遗忘了十多年而已。
她不知道蒋云琪心中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打算的,想必他也早已将她调查一遍了吧。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别人的,除非他的手里也抓着对方的把柄,这叫相互制衡。
俗话说,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再动,且等等看吧,只能见招拆招了。如今想想,都过去一周了,倘若他再等个三周,估计她都要把这事忘了。再见面时又是陌生人,这感觉怎么莫名有些酸爽。
她刚刚将八号病房的女人送回去,正站在玉兰树下逆着光看枝头的花朵,已经没有之前的繁盛了。玉兰花的花期很短,每棵树的盛放期为十天左右,最多半个月即凋零。正因为花期短暂,她的美丽才格外惊艳啊。
自从见过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