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景公十八年,为树立国君权威,收侈卿的目的已达到,故复立赵邕为赵氏宗主。
这时的赵邕十二岁左右。
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如何能够把持这样室破堂空的家庭?
晋景公因赵邕年小,不能持家,内外还需要倚靠赵氏族中长辈打理,于是他决定将流放在外的赵穿之子赵旃从北荒调回晋都。
这日,晋景公卧病在榻,召来了程婴与其商讨此事。
程婴以为不妥:“赵穿素来不是个闲人,赵旃与父相似,只怕也不是个闲人?”
景公轻笑一声:“这些我都明白,好歹赵旃也是个懂事的,后多次参战,多次立有战功,也算抵消此事了。”
景公已如此说了,程婴也就不宜再言,于是景公便命人调回了赵旃。
程婴言外之意,景公如何听不懂,他们父子俩都是个爱捣乱的,他父亲曾随赵盾从军在河曲与秦康公亲征大军对决,就是因为瞎胡闹,本该大胜之战被赵穿这厮给联合胥甲一起在军中闹事,给错过了大好时机,最后无功而返,气得赵盾想骂他都不想使力气了,最后就说了一句话,去宗庙给我罚跪,三天不给他用膳,直把赵穿饿昏过去,到底是他堂弟,也就不予计较。
赵盾往后每次看这堂弟,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虽心疼弟弟,这么个纨绔子弟他还真不敢给他什么重要官职,也就让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混日子去。
赵穿之子赵旃就更有意思,因为妒恨,直接引发晋楚大战。
究其原由就是赵旃曾向正卿荀林父讨要卿位,荀林父不允,赵旃怀恨在心,晋楚邲之战,赵旃与厨武子魏锜捣乱,引起楚军的攻打,晋军大败,至使荀林父丧师辱国。
幸而赵旃在下宫之难后变得成熟,不再像年轻时张狂跋扈,自然也失去了跋扈的资本。
晋宫后苑,太子寿曼正在此处游玩,忽见内侍火急火燎,不知出宫去干吗?
他拉住内侍:“你做什么去?”
内侍回禀:“君上命我前去急召韩厥进宫。”
太子又问:“这是何故?”
内侍再道:“君上似有意让赵家少将军提前行冠。”
太子暴怒:“你再说一遍?”
内侍惶恐:“太子,我……也只是听说,还未知真假。”
寿曼此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说不上来,父亲让赵邕提前行冠,就意味着他可提前成人,众卿对他就不能像对小孩那样,必要以礼相待。
内侍看他恍神,一阵风似的就溜了。
景公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已缠绵病榻许久,众臣皆有些心思各异。
今日,景公又急召韩厥也不知意欲何为?
别人不知道,但他栾书是知道的,景公是有意要为太子即位,扫清障碍,而这最大的障碍不就是他栾书吗?
栾书知道景公是个表面看起滑稽的人,实则笑里藏刀,不然他又如何能够压制的了这些诸卿呢?
太子年少,只怕难当大任,又未有政治资历,对臣下的控制、驾驭力度肯定不如其父,此时再用赵氏一族,岂不两全其美?尤其是程婴,韩厥等人,忠国为君。
自从韩厥见过景公之后,就来到程府与他父子二人说起此事。
韩厥走后,事已至此,程婴也不好多说,他心知肚明,景公意欲何为。
临进宫行冠礼前,他把赵邕叫来了他的书房中。
程婴与他告诫一番:“朝堂之上切勿嬉闹,需行君子之风,不该与众卿争论,他们皆为你之长辈,现下这等时候,是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
赵邕点头答应,便与前来传召的内侍往晋宫中去了。
承天宫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暖意,端坐的国君今日却不一样了。
他的不一样是因为他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如果他没有病,他也不用如此心急的安排后事。
他看着赵邕有些难以言说的神情,这是他的亲外甥,亦是赵盾的亲孙子,他和自己自然也不亲切。
只希望他不要太过怨恨自己,而给阿曼带来杀生之祸啊?
景公撑着重病坐朝,亲自下座为赵邕举行冠礼,随后再配剑。
这是何等的尊荣啊!却不知景公这一做法已暗藏了杀机。
景公还是一如往常的笑容,坐在上面笑对赵邕说:“邕儿,即已束冠,那就是成年之人啦!今后可要好好对你表兄啊?”
赵邕听完单膝跪地,执手恭敬:“邕儿谨遵舅舅之命。”
赵邕神情淡然,双眸如海水一般沉静,肃穆的宫殿之中别具美感。
诸卿看着他仿佛就像看着赵盾,皆有一丝惊诧。
舅甥俩此时也是心思不同,赵邕知道他只是这舅舅手中一个对抗诸卿的工具,用来抑制诸卿作乱,为他表兄挡剑的,表兄若继承国君之位,自然没有他舅舅的资历,拿什么与那些老臣拼,只能先把他拉出来,放在火上烤,让诸卿先对付赵氏,好让表兄有时间和机遇将诸卿一举歼灭。
太子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只知道他父亲对他表弟如何好过自己,却不知道赵邕此时已是众矢之的。
典礼完毕后,赵邕相继拜见八卿。
栾书感叹道:“潇洒!昔我侍奉令尊,他外表很美,却有些华而不实,您可要努力啊!”
荀庚道:“漂亮!只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你的将来。”
范叔道:“贤人受宠而慎,愚者得宠而骄。明君赏谏臣,昏君惩之。”
韩厥道:“谨慎警戒以成人,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