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许阿姨拉着他的右手来到了左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不得不说她手上的力气很大,几乎和一个中年男人差不多。何冉把穆春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了餐桌上,前面放着一台“熊猫牌”的电视机,随后也陪他们来到了那个房间。
“小伙子,你姓穆对吗,这可是个罕见的姓氏啊,我老早就听何冉说过了,她说你心地善良,懂得尊老爱幼,你还时常惦记着我呢。我这姑娘很会夸人,她告诉我你要来看望毛豆豆了,我感到十分的高兴,不管怎么样,他又有生活的希望了,哪怕是一丁点,我们也知足了,”她抓住穆春的手不松开,在上面揉来揉去。穆春感觉上面的茧子简直要把他的手给划破了,她接着往下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认为这是耶稣的旨意,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他了,但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依然觉得他在我们身边保护着我们每一个人。每天的梦里我都能听到他的呼唤,那光……正是耶稣本人,我觉得他会拯救毛豆豆,拯救这个小生命,驱逐他的痛苦。小伙子,我们得相信耶稣呀,相信……”说到这里她咳嗽了起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手帕来捂住嘴,手帕上面隐约还能看见一枝墙头的梅花。穆春想着那手帕的颜色一开始应该是白的。
何冉对许阿姨摇了摇头,然后她就收起那不太干净的手帕,用那像措一样的手再次握住穆春的手面。她慢慢的拉着他来到客厅右边的一间房子,其他人则在后面跟着。这间房子的灯光十分的昏暗,仅有五六平方米,右边的墙角还堆了一些谷物。穆春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小孩,身上盖着一张锈了几朵牡丹花的被子,他的状况简直比何冉描述的还糟糕。床头柜放着被夹碎的核桃皮和一些用过的奶**子;一只黄色的输液**子挂在一根从屋顶用麻绳吊下来的木棍上,他的嘴唇比刚才小孩还要缺少水分,面色苍白毫无表情。旁边的氧气罐子竖立在床的右边,气管一直延伸到他的鼻子里。抬起头屋上方的天花板还有几只蜘蛛在拼命的织网,而那孩子则在旧卧榻上奄奄一息的躺着。
“这个是毛豆豆,”许阿姨说,她拉着身边的小孩,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这是毛豆豆的弟弟,他的乳名叫小豆,是我领养的一个孩子。接下来希望主能对毛豆豆这将死的孩子做点什么,哪怕是一丁点也行……”许阿姨哭了,她再次掏出旧手帕擦一擦眼角的泪水。她坐在椅子上,一会又站起来去屋里,然后又出来坐在椅子上。
穆春第一想到的不是他们家境的贫寒,而是想他们一家人放在一起简直可以做成一锅粥了。他还想到小豆不应该叫做小豆,应该叫黑豆!因为他的肤色正对的起这名字。
“许阿姨不会的,毛豆豆一定会得到主的辟佑,主会帮他脱离痛苦。每个人都应该对生抱有希望,哪怕只有一丁点,我们也应该抱有希望,”穆春坐在他的床头,把手放在那朵最大的牡丹花上,毛豆豆的手此时也正在牡丹花下,“许阿姨您别伤心,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的对不对,毛豆豆你要……”穆春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毛豆豆一句话也没说,同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他的人也都死一般的沉寂。
穆春拉过小豆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慢慢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有一万五千块钱,用红丝带扎的整整齐齐。这钱是穆春昨天取出来的,是他舅舅在来的时候给他的。他把钱塞进了小豆那经过战火洗礼的黑皮袄子里,然后说:“小豆,这钱给你哥哥治病,让他赶紧好起来……”许阿姨没等他说完就一把阻止了他,把钱塞回他的手里,并说激动的说道:“小伙子,你这是做什么事呢,我们不能就这么要你的东西,我们也不是贪财的人,毛豆豆虽然病重在身,但我们也不能这样,主会惩罚我们的!老天啊,主会惩罚我们的!”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完了之后她找一张椅子做了下来,又开始拿出那手帕擦来擦去,她那可怜的样子可真让人挺不住。她越是这样,穆春就越相信他们的艰难。何冉站在一旁不做声,然后来到她婶婶身边蹲在那里和她说话。
穆春坐在毛豆豆的床上,小豆握住他哥哥的手停一会喊一声,“哥哥……哥哥……哥哥……”穆春也来到许阿姨身边蹲下,主动握住他的手,“阿姨!我知道您不想要我的东西,也不想被主责罚,可现在主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不是在质疑您的耶稣老爷,我是关心毛豆豆的身体状况,跟谁都没有关系。我想告诉您——我们必须给他进行治疗。不要担心我,我身体健康,也能自己挣钱,而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收下吧,为了毛豆豆,也为了他的将来。”说完他把钱放到她粗糙的手上。
何冉在旁边为她擦着掉下的眼泪,她握着这些钱,转而又握着穆春的手挫来挫去,不断哭泣着说:“孩子啊,你可真是我们的恩人!好孩子,主会恩赐你,一定会恩赐!你对毛豆豆做的这些他都会知道,好孩子,你是毛豆豆的恩人,我们不会忘了这些……永远不会。”她站起身向穆春鞠了一躬。
之后许阿姨还是没有打算要穆春的钱,她觉的这是对主的亵渎,没有尊重主的旨意。她想等待主的回答,可主又一直没有回答。这种折磨几度让她崩溃,之后她坐在红木椅子上泣不成声。
最终在经过何冉和穆春三番两次的劝说,她才觉得毛豆豆需要那钱,同时也需要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