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珏接回信物,缓声说道:“不知阁下现在可否信在下了?”
汉子的一听这话,反而将头拧到了一边,口气极硬,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哼,我还中着你们的迷香呢。”
蒲珏也觉得这样跟他说话不算很礼貌,便去慕容芷清那里求了解药,亲手递给这中年汉子。
只是梁平还是有些不放心,立在一旁,准备随时出手。一旦这汉子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就方便出手制住,省得他一下子跑了,或者对蒲珏不利。
汉子服下药丸,深深舒了一口气,将三人上上下下再仔细打量了一番,神情已经舒缓了几分,只是脸色仍然有些不好看:“好,今晚的事情我们两相抵过,一笔勾销了。我就开门见山好了,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名为薛耀。”
蒲珏也自我介绍了一番,又将路上碰到李志文,以及他拜托自己来檀山坞找人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遍。
薛耀先是迟疑了半晌,又听蒲珏讲得细致在理,又格外真诚,神情放松了几分。等听到密教杀害李志文的时候,眉头紧蹙,伤悲哀叹不已,似乎这李志文是他的兄弟一般。
也不知道他是真关心太白剑宗还是因为太白剑宗曾经跟他有过什么交情,薛耀这时反而开始主动给三人提供太白剑宗的消息,道:“前阵子确实有太白剑宗的弟子来过,现在还在我们檀山坞里。若是你们所述的内容属实,明早我就带你们去见坞主。”
蒲珏听到消息,眼神一亮,道:“她现在真的还在?她的名字是不是李舞阳?”
薛耀摇了摇头:“这个属于机密范畴,我们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了,明天你们还是去找坞主问吧。”
蒲珏见薛耀态度已经转变了许多,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几分。
又看他也似乎是个能说话的人,适时问道:“在下昨日听这间房子主人哼过一首曲子,是《诗经》中的《黍离》一曲,而非普通的乡间小调。不知薛大哥可否告知,这首曲子你们是从何学来的?”
薛耀瞧了瞧蒲珏认真询问的神色,忽得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近些年来,天王越来越残暴。我们这个小村子的人,索性举族搬迁,寻了这么一处地方躲藏。其实这歌曲在我们薛家已经传颂多年,只为追忆前朝。这也是为什么大伙一直提防着外人进来的原因。”
蒲珏心想,刚刚的猜想果然中了。周人借《黍离》闵怀宗周,而他们则借此曲托怀,回忆前朝、想来,他们跟太白剑宗的关系如此密切,想必也是反赵义军的一部分。
当下颔了首跟他聊起来:“不知你们搬过来有多久了?”
薛耀倒是没有提防他,只是悠悠叹息,似乎在追忆往日一般“大概有十多年了。”
蒲珏点了点头笑着继续把自己昨夜的猜测说了出来,道:“这村子里并不是你们真正的住处吧。”
薛耀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两人详谈了一会,又将其他的村民救醒了起来。
蒲珏三人所住的这间房的房主因为闹了这么一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表达,忙去房子里寻了三床上好的被子,给三人使用。
末了,蒲珏向薛耀作了个揖:“不知薛大哥现在可仍有疑虑?可否带我们去一趟檀山坞?”
薛耀既已知道了各位的身份,心中已经了然“好,既然三位受了太白剑宗的重托,天明了我就带你们去吧。”
一清早,四人便收拾了物件起行。
绕过来时那片青色的麦田,在路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条水路,绕着两岸的青山。碧波荡漾,直通往远处的一派苍翠之中。
薛耀遥遥一指:“三位,从这条水路过去十多里,便是檀山坞的所在了。”于是找附近渔家借来一条小船,划入河中。
蒲珏站起身来,把手一摆,意思是让众人先上船,笑道:“薛大哥有心了。今日若是没有薛大哥的相助,就凭我们几个人来找这檀山坞的准确位置还真是不容易。”
薛耀一笑,呼和着村民把船摇过来,自己上了船,亲自给三个人摇橹。
河水格外清澈,鱼虾可见。船边的波纹微微漾起,惊得水边已聚拢的小鱼一下就四处散开,看得让人心里痒痒的。
舟行岸远,远边的麦地也已经渐渐缩成了天边的一抹碧色。一行人坐在这样一叶扁舟,行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小舟在平静的水面上渐渐划开圈圈的波纹,向深山方向缓缓行去。诸般景致一一往后退去,就如行在山水画中一般。
慕容芷清一路来甚是奔波,很少能有一刻放松。此时心绪被这山水完全吸引,不禁走到了船头凝立许久,任由风拂衣襟,微微摆动,闭着双眼,任由心绪在这山水间徜徉。
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蒲珏看着这幅景象微微出了神,悠然道:“想当年那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二人若能和这个小村庄的人一般隐居世外,自耕自食,想必也不用最后活活饿死了。”
梁平耳朵尖得很,一下就听到了蒲珏自言自语。他只知道伯夷叔齐这两个人,却把这两人的典故给忘了,笑道:“文玉,你刚刚又在说些什么?这两个人我怎么忘得差不多了?”
蒲珏本来习惯和梁平嘴上说说笑笑的,不过他今日心情大好,反而将伯夷叔齐的故事一一说了。
他从当年叔齐如何拒绝他们父王孤竹君的遗命说起,又讲到他将王位让给回了身为长子的伯夷。又详尽地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