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薛强。
薛强往房内一探,发现蒲珏和梁平都在,拱了个手,道:“蒲公子、梁公子,家父让我来传话,说是下午坞内有急事,就不能陪几位晚宴了。不过家父特意请了我们檀山坞最好的厨子,晚间的时候为诸位在西厢设宴。”
“薛公子,坞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见到薛强的神情似乎有些沉重,蒲珏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诸位安心在此静等李女侠的消息即可。”薛强笑了笑,道:“只是这坞内道路繁杂得很,切记出去别迷了道,一定要唤西厢的仆从带你们出去。”
见薛强并不想说,蒲珏便不再发问。毕竟这是住在别人家里,作为外人自然也不方便问他们的家事,便起身送了薛强离开。只见薛强一个转身又去了慕容芷清的居所。
不过,既然事有蹊跷,蒲珏还是准备出门探探,索性将棋子收了起来,放在一边。
春日的阳光极为柔和,光线打在窗棂上,外面鸟啼声声,春意暖暖。
没过多久,院子里开始吵闹起来,往门外一探,只见来来来往的家丁全都在急匆匆地往后堂跑,又是端盆又是送水。蒲珏忙赶了过去,拦住一个正在端水的小丫鬟问道:“姑娘,贵府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只抬头瞅了一眼蒲珏,唤了句“公子好”之后,半句话都不肯多说,拼命地摇着头匆匆往后院跑了。
隔了大半天,蒲珏和梁平才从家丁们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来消息。
原来,薛老坞主刚刚突然间发了急病病倒了。而据这些家丁们说,这老坞主虽说是得了病,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本来近些天都好好的,只有前几天咳得重些,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今天正午的时候不知怎得,突然间一下子就口吐白沫,咳得特别厉害。
蒲珏忽得想起来薛耀带他们进坞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提到过薛老坞主的病情,当时见到薛坞主还有闲情逸致在坞外垂钓,也没过于在意,只当薛耀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这病情竟然发作得如此突然。
只见到一袭淡绿色的身影也跟着家丁的步伐赶了出来,飞裙曳地,流彩耀人,犹如一株在空中旋舞的玉兰。蒲珏定睛一看,是慕容芷清过来了。她这时穿了一身窄袖的便服,怀里还揣着她随身携带的潋香鼎。
蒲珏迎了上去,笑道:“既然公主愿意出手,这是再好不过了。”
“我不过是过去瞧瞧,也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慕容芷清莞尔一笑。
三人简单聊了两句,顺着家丁急跑的方向疾走。
其实三人也根本不用跟着家丁,就能找到薛老坞主的居室。因为一路过来,一股药香味越来越浓。这药香浸染极深,淡淡地从院子内的木制家具中散发出来,显然不是一日两日积累而成的。辨察到这一点,慕容芷清微皱眉头,将手中的潋香鼎揣得更紧了。
三人匆匆穿过一处木栅栏围起的园子,来到后屋之后的一处高院。这木栅栏里,是一阵浓郁的兰香。慕容芷清定了定神,抬头看到了一处兰圃,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原来这薛宅的兰香味是从这里传来的。不过蒲珏等人走得甚急,慕容芷清马上又加快了脚步,随着众人往老坞主院子的方向走,直到在薛老坞主的院前停了下来。
只见院内丫鬟小厮们这时正端着热水进进出出。蒲珏寻到了管事的小厮,让他去通报薛坞主,说慕容芷清想试试治病之事。
管事的小厮本来严守薛坞主的交代,不愿过分打扰客人。但见到慕容芷清的态度极为诚恳,又有备而来,还是答应了跟薛坞主通报。
在通报的时间段内,众人只能站在院前闲等。
蒲珏顺着管家的背影往院内望去,发现这是一处别居的院子,在构架上又与薛坞主的居室极为不同。
在蒲珏看来,薛坞主的品位可称得上“清、雅”二字。比如说,薛坞主的居所处处都布满着以细竹隔开的屏风和别致的盆景,颇有一番隐者的气韵;又比如说,在他的居所之内,诗、书极多,墨宝极多,无论在何处都显现出一番通足的文人做派。
而这处院子却大不一样。
乍一望去,一股含蕴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这院子给人的整体感受并不像是一处文人之家,反而更像是一处性格极为爽朗的江湖豪客的居所。
进门之处便是一处由云步石梯构成的长廊。
这长廊中的矮棚均以粗壮的楠木所造,几条粗粗的矮藤在厚木上随意爬着。因未曾修剪过,枝枝杈杈和牵引的藤萝将矮棚密密麻麻围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地古朴大方。
里头的院子又大又宽,格外敞亮,仅在进院处摆着一方巨大的山石。透过山石中的缝隙,隐隐可见院子内立着几处杆栏,上面插着各式各样的刀戟和箭靶。
蒲珏不禁默默暗忖:这薛老坞主,到底是个武将还是位江湖豪客呢?他想了一想更是觉得很有意思了。若是依着这家人的喜好和布置来说,这薛老坞主看起来像是个习武的,薛坞主却似乎更倾向于文。而到了薛强给人的感觉,又像是是文武兼济,更倾向于武。若真是如此,这一家子,倒是文武兼通,也并未固定学习哪一脉。
忽得一阵极为急促的咳嗽声从内院隐隐传来,打断了蒲珏的沉思。
管事的小厮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说是薛坞主有请。
慕容芷清心一沉,将手中的潋香鼎捏得更紧了,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