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公孙雪的婚礼实实在在地是一场闹剧。
宫中本是一派祥和,丝竹悠扬。乐姬们回旋扭动着身姿,美味佳肴一道一道地捧上来,照例第一道是百年好合,宫中每人得以分得一块红枣枸杞百合糕,遥祝新人甜甜蜜蜜,八道鲜果又八品蜜酿后,志皇举杯把酒祝华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蕴笙今日闷闷不乐。妹妹即将远嫁,她也无能为力,这几日突然知晓吴君峤尚在人世,可外婆却把这消息瞒得严严实实,想是当真要放弃蓝儿了,不由得有些担心与气恼。
“慧妃。”高高在上的君王似乎想起她来,“可按宫例给明姑娘添妆了?”
蕴笙用眼睛端看了下志皇,见他举止自然流畅,笑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却在这儿打趣臣妾,有皇后娘娘坐镇,明姑娘定然是数不清的好福气。”蕴笙答的恭顺,志皇和皇后都很是受用。
“不知随行的嬷嬷是哪位?可是宫里出去的?”皇后闻言道。
“是原先家里的嬷嬷,明姑娘最是念旧,舍不得和朝夕相处的旧人分开,这才让她们陪嫁了去。”
“也好。”太皇太后头一回主动说话,她的声音很是威严,于太后都不敢插嘴,“左不过慧妃你每年还能见着她一次,对于女子而言,这已是不错了。”
蕴笙听着这句惯有圆滑的语句,克制地微笑了下,也不再说话了。几句对答下来,蕴笙把目光转向了殿上一角的吴天音,据说最近认真在学习宫中礼仪的音贵人。
近来蕴笙耳根清净,外婆后头送来了个聪敏乖巧的丫头,除了主子交代的事,其余一概不听不问,让她很是满意。
陈霄和娇娇那儿依旧是闹得不可开交,战事刚了,听说那颉解羽居然没了性命,也不知是天道好轮回还是她命本该如此。陈霄疑心娇娇暗下毒手,娇娇气恼陈霄不信任自己。但陈家毕竟也逐渐随尘而上,在皇商中拼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因而今日的喜宴上也有娇娇的一把椅子,她是来受封的。
皇帝高兴,趁着公孙雪结婚,便把朝野内外能笼络的通通都记在了本子上,大大小小地接受封赏。局面看上去真是温馨又和谐。
谁知转头孛景旻便一身绯色蟒服,十分无奈地附耳与志皇通报。
“吴君峤没死,来抢亲了。”
平地一声雷,志皇有些愣,眼神示意他再说一遍。
“皇上,吴君峤去抢亲了,明姑娘瞧见来人,当街同他私奔了,好在被执金吾拦住了,现下在大理寺里押着呢。”
志皇的面色陡然阴沉,他愤怒地抬起一只手止住殿上的歌舞,“宴罢,皇后继续款待众位夫人罢。”
“是。”皇后观志皇神色,不敢反驳,急忙垂首,缓缓起身。
殿外寒风阵阵,志皇裹紧了身上的裘皮大衣,火气甚大:“这个吴君峤,怎的活了!”
“没用的东西,滚!全都给朕滚!”志皇怒骂着打翻了眼前的茶水,将御书房中的折子扔得到处都是。随侍的宫女跌跌撞撞退出来,一个被茶水烫伤了手臂,另一个捧着被茶水打湿的奏折,看着上面晕开的字迹,害怕地发抖。
照说此刻蕴笙是不该上去凑热闹的,但是事关蓝儿,她不得不去求。“皇上这是怎么了?”她温婉的声音响起,宫女们瑟瑟发抖地向她请安道:“慧主子万福金安,皇上看了折子心烦意乱……”蕴笙无奈地摇摇头,眉头轻蹙,“下去罢。”宫女们如蒙大赦,纷纷磕头拜谢。
御书房连皇后都不得无昭进入,但唯独有两人是例外。除了志皇捧在心尖上的兰妃,便是睿智大气的蕴笙了。蕴笙虽说越来越不把志皇放在心上,可这些年志皇在防着她,试探她之后,连同自己都没能发现地把她放在了心上的一个独特位置,时不时愿与她共商国事。
志皇心情很差,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朝着声音方向又是一砸,“笨手笨脚!磨磨蹭蹭!”蕴笙晓得他不过是为发泄情绪,也不回应,默默将地上的奏折收拾了,尔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皇上,怒而伤身,喝口茶缓一缓罢。”志皇听到声音压了压心头怒气,“你来做甚?”
“想求皇上饶他二人一命。”蕴笙温柔顺从地答道,其实御书房中的俩人均知大理寺里押着的二人无人敢动,就是看在那病得稀里糊涂的广玉大长公主的份上,皇帝都不会动他们分毫。蕴笙借此一说,一来显得皇威无边,二来以示对皇帝的尊重,志皇的脾气到底是消了消。
“你这妹妹,……当真祸水!”志皇不好说吴君峤莽撞,只得一个劲数落起微蓝,蕴笙点头称是,哄得志皇心情又松快不少。
“爱妃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志皇挑眉看着蕴笙,拉过蕴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说滇郡缺个总兵副使,便让他二人一道去罢,非昭不得回京。”蕴笙一句话轻飘飘的,依照旁人的机缘,得了这等圣旨,怕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爱妃真的是来求情的?”志皇满是疑惑,他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洛家的小姑娘了,到底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了,温柔贤良,从不惹事,是个上佳的妻子人选。
“臣妾只求留他们性命,而臣妾也始终是皇上的后妃,怎能不为皇上分忧?”蕴笙言辞凿凿,有如宣誓。
“你这性子,与初入宫时差了不少。”不过他喜欢,志皇没有说完,身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