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心知和皇后硬拼无益,并不直接驳她的话,仍是面向志皇娓娓辩解:“民女自认在宫中循规蹈矩,除了向各宫该做的礼数,每日就是抄经祈福,不想这般还是惹人非议。皇上圣德,民女不敢欺瞒。”
皇后满面阴云,自上而下地威视微蓝道:“明姑娘牙尖嘴利,自有法子推脱,可这是甚!”说着将那块名牌掷到微蓝脚边。
微蓝假作无知,神色淡淡地捡起那名牌,在手中无意识地把玩了一会儿,又对着名牌把上面书写的字念出来:“南郡洛女子。”面上尽是疑惑,好似从未听说过一般。
“赵方士!您可一直是华熠出名的神算子,又多承圣意,在宫中走动办差,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名牌就同您没有半分干系吗?”皇后脸一沉,自有一股威压。
赵方士面色无波,“方外之人绝不妄语,老朽问心无愧。皇后娘娘,老朽自卜算以来,从未漏算错算过一次,还请娘娘明鉴。”赵方士侧脸看了看微蓝和公孙雪。“二位本有鸳盟,奈何一直被阻碍,还望娘娘成全。”
志皇心头一沉,瞥眼望向一直袖手旁观,并不插言的公孙雪,“那南海郡王以为?”
这件事无疑有两种比较好的处理方式,一是逼洛微蓝承担下所有罪责,譬如皇后现下所做,二是让公孙雪自己放弃。其一虽简单,但的确是后患无穷,不说慧妃那里,吴家哪里是好相与的?慧妃已有子嗣,以吴洛两家的势力,此事处置不当,难保广玉公主不会把志皇拖下皇位,因而两不想得罪的志皇这才语焉不详。
公孙雪自然把这些想得通透,志皇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皇帝,早已在暗暗收拾百年氏族了,不过是力量不够,尚需磨练罢了,只这一次公孙雪不想放弃,毕竟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何故还要双手捧着送给别人?
见皇帝皱眉深思,公孙雪挑眉道:“自然是遵从天意,占卜如此,本王并无异议。”
“皇上,此事明显是有人爱慕虚荣,做了假名牌放入,又刚好叫赵方士抽中,还请皇上明察。”皇后看志皇犹豫,冲口而出。
志皇稍有疑惑,皇后与慧妃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两人相安无事,慧妃对皇后也是恭谨有礼,他好不容易扶并无根基的相家嫡女为后,绝不能因为此事把后位断送掉。
“皇后稍安,朕知皇后统领后宫十分辛苦,此事也许是下面人的纰漏,原也与皇后无关。既然南海郡王对占卜结果并无异议,本也该凭天意行事,只是洛微蓝身份特殊,这才叫皇后急躁了几分,这可不好。”志皇说着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莫急,找不到名牌的根源,这名牌是如何放入的,还是有章可循的。”
皇后冷笑,“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好查的,皇上莫要有怜惜之意,却错过了真相。赵方士言之凿凿说应选女子会出现在后土祠,可这女子并未出现,假名牌上又清清楚楚写着“南郡洛女子”,臣妾不明白皇上为何不交由大理寺或是刑部处理此事。臣妾确实妇人之见,但这些横空出现的端倪,皇上怎可如此含糊过去。”
皇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力向微蓝开炮,这让微蓝逮到说头,也舒心不少。直言:“娘娘万福,民女受命入宫祈福,入宫之时不懂规制是民女之责。可娘娘却要平白无端给民女扣上不守闺训的帽子,民女自然不服。”
公孙雪耸耸肩,瞥眼看微蓝一下,又恢复自己默默不语的状态。赵方士气定神闲,倒像完全没有猫腻一般。微蓝心中气恼,压了恶心道:“娘娘一直暗示说民女伪造这名牌,那民女请问娘娘,这名牌是由何物所造?”微蓝言辞恳切,“民女初入宫廷,能有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到这些吗?”
“哼,本宫早料到你会这般推脱,宫中一切用度自然登记在册。”皇后一张无懈可击的脸露出几分嘲讽,“宫中用度为了防止出错或贪贿,向来由三人以上支取,相互监察。虽然麻烦,但登记在册的白纸黑字,绝不容人妄做手脚。慧妃一月前便支取了一块上好的乌木,这可不就名牌的那主要材料?至于名牌上的字,红珊瑚粉确实不好得,”皇后眯了眯眼,“实在大逆不道,慧妃宫中那盆红珊瑚可是皇上御赐之物,本宫刚刚叫人查看,竟平白少了一角。再说矾,这物件在宫中最是好寻,听闻明姑娘尤爱丹青,想来内务府拨了不少罢?这每一样明姑娘都有机会拿到,如此你还有甚可抵赖的?”
微蓝本以为让皇后调集内务府的册子情形会有所好转,不想这群宫中怨妇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证据在这里等着她。
“怎么,本宫先前给了明姑娘多次机会,姑娘都不曾松口,这下可还有甚好说的?”皇后绷紧下巴,极为高傲地斜瞪微蓝,“女子想寻一个好的归宿也罢,不过似姑娘这样,意图脚踩两只船还死不承认,故作镇定的,本宫还是头一次得见。”
微蓝胸中一阵压抑,这事绝对不会是蕴笙做的,难不成皇后这次的目的是拖蕴笙下水?一旁的三个男人都在敛声屏气,似乎在等她作答。
“既然明姑娘默认,这事情本宫以为不必闹大,只消明姑娘自己去吴家做了解释,再……”
“娘娘,能得到那三样材料的只我一人吗?”微蓝捏住手掌努力让自己镇定,“宫中贵人众多,既然我一介民女都能拿到这些,就更不说旁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