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疑惑地挠挠头,接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不对,好好地说着晚上不能出门,你们怎么就绕道洛小姐犯错这个事上了?”
微蓝恍惚了下,淡然一笑,看着对峙双方一方天真懵懂,一方火气甚大,缓和道:“用完膳再说罢,都饿了。”
半杯酪浆下去,小沙弥谈性更浓,“你们别不信啊,年年正月初三,那废井边都能听着女人的哭泣声,我年纪虽小,可是耳力很好的,若无缘由,我幽兰寺怎会随便没落了?”
微蓝转了转眼珠,“先慈说过,阴晴圆缺,自有定数,人世无常,盛衰荣辱,也不过镜花水月,过眼云烟,小师傅自小在佛门长大,这些还看不明白?有女子哭泣声,可能是她有心事未了,却不一定是存着害人之心罢?”
八成是井边有漏风处,起风滴水时,风在一处徘徊,白日里动静多些难以辨别,晚间夜深人静,声音自然就清晰了。微蓝心里清楚地捋出一条线索来,不过这种明显超越她一介大家闺秀认知范围的话,她还是不要说为好。
“又在胡说了,仔细洛夫人过来说你。”莫问静悄悄地踱过来,也不知听了多久。
小沙弥低头吐吐舌,正被抓个现行,他一见莫问来了,立刻站起身来,张口就要告退:“师祖,徒儿去做功课了,师祖安。”
微蓝见他模样忍俊不禁,抬眼看向莫问,好奇地问:“不想贵寺还有回音壁?”
莫问一奇,心中对微蓝又添几分好感,“小姐还知道这些个?”谁知微蓝却反道:“信女见寺中模样,怕也是一时饶有盛况,怎会?”
莫问倒是一脸自然又淡定,三言两语将这故事说了,原来是嫁往滇郡的一位关姓小姐,只听闻性子执拗,不肯远嫁,因而家中将她送来受教,谁料她来了之后,不吵不闹,也不曾逃跑计划什么。
“说来也奇,那年的正月初三,我师傅还在世,人原先还好好坐在禅房中,突然来了急雨,寺院里吵吵闹闹的,有些呜咽含糊的声音,看守的人再去看那小姐,早已不知去向。”莫问言语悠悠,话语倒还清楚。
微蓝歪头一想:大变活人?难不成有暗道?
“几案上的细软还放得好好的,通关文牒甚的也是一样没拿,这才叫人推算说,是不是人没了,不然她也是寸步难行的。”
微蓝越听越糊涂,“那她?”
莫问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还有人传言在滇郡当地的郡守府里见到了她,还是容颜俊美,颇有英气。身边还带着个两岁娃娃。”
微蓝撇撇嘴,心想:这真是个虎头蛇尾的故事。
“不过她也是才气过人,多少年前也是同现今的兰妃娘娘合称‘京都双姝’的。”莫问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阿弥陀佛,“红颜薄命啊!”说完懒懒往后一靠。
“那井口在哪?信女能过去看看吗?”微蓝虽听得云里雾里,可莫问点到了兰妃,让她不自觉想到了宫中那个清冷的身影,也就对这位关小姐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还是别去了,就是荒井一口,且听含羞给你瞎编乱造,他自己个胆子小,寺里又无人愿意陪他去看,这才来个人就如此言说。”
莫问歇了口气,微有怜意地看了看微蓝道:“卜算一事,无非观人面相,断其方向,琢磨得还是人心。小姐这次相见眉间又添几分愁绪,想来是近日了解了些旧事?”
微蓝揉揉眉心,一脸正色道:“先生想知道些甚,不妨直说,往日信女觉着旧日之景与信女无关,不过是现下多了层体悟罢了。”微蓝不知莫问为何又引她谈论旧事,一时感觉手上的翠色链子格外发烫。
“旧事确实拖累小姐颇多,传言也不定不实。人啊,若想福寿绵延,听不见看不见,才最好。”莫问笑眯眯地说着。
微蓝也笑,微微讽刺道:“旁的人都在谈眼下,偏偏先生谈过去和未来,旧日可查,未来不可测,至多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也搪塞过去。这卜算到底是个好行当。”
莫问眉心一挑,但看上去还是和和气气的,“小姐何必句句带刺呢?反观小姐家中的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小姐还没能有所顿悟?想得越多于寿命便越是不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莫问的目光凝聚在微蓝的额际,“说多了,我是反遭反噬,但小姐熬过了眼下,倒是会有十多年安乐。这具体,就得看小姐如何去走了。”
微蓝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本懒得搭理,念着不好落了这名满天下的“神棍”的面子,只得口头敷衍着:“先生说的是。”忽而一想觉得莫问竟算得上对南郡洛家了若指掌,哼了哼道:“先生方外之人,对凡俗烟火倒也向往得很。”
莫问摇摇头,“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的你同阿笃都这样自命清高,却没能聚到一处?真是可惜了。”
这句调侃不禁让微蓝头皮发麻,微蓝此刻对广玉公主颇有几分怪意,这纪公刘可是她给招来的,现下弄得倒像是满城皆知,这吴君峤摊上她,也算倒霉。
似乎是发现微蓝的为难,莫问不慌不忙地接着说:“小姐大可不必担忧吴公子那里,这阿笃的夫人蒋氏正是吴公子的大师姐,蒋夫人对小姐可没有半分好感,这个中缘由相信小姐也能明了几分。吴公子与小姐定亲,她哪能放心?早就天上地下地把小姐查了个底朝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