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叔父宠妻灭妾得厉害,这样好的马车定然不会给小妾坐,所以,这次是要直奔主题?微蓝心中飙泪,紧张紧张,如果对方是厉害角色怎么办?她们不喜欢我怎么办,想着想着,有人轻轻拽了拽她的银边素线的衣袖,小三丫低声说,“小姐莫怕,三丫陪着您呢。”
心中的焦躁如同沙漠里的干渴,被浇灭了几分,重新鼓起勇气。
马车停得极快,车内堪堪飘下两女子,年岁上分辨,想是母女。母亲面容端庄,目不斜视,一头的金银晃动,一身的正红拖地,只觉威严逼人,气势无限。旁的女儿,容色干净,看起来极是温柔,水青色的宽袖襦衣,更衬得她温婉可人,她悄悄瞟了微蓝一眼,低头淡笑,然后母女二人,就这样,不理不睬地进门了!
微蓝傻眼地看着这一幕,又慌张地看自己的两个哥哥一脸气定神闲,这是演得哪出?是下马威还是下马威?她目前当真想计算下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
微蓝兀自数着地砖,门前拾阶而上,已是有堪堪三个台阶,铺地砖与极具装饰性的条砖镶嵌开来,砖面中印出的吉祥花纹或是吉祥文字,似乎因着常年被踩踏的关系,略有些模糊,地砖面上光滑得紧,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越过砖面去,微掩住的玄色石门上,有用朱磦,绿松等色彩绘着的文曲星,人物形象鲜明,唯见他端坐捋胡,双眼微眯,似在沉思,又可能因着常年风吹日晒,需要补色,色彩来看,细微处略有不同。于是微蓝又抬起头来,墨漆的牌匾上书金色“洛邸”二字,暗色压线,二字一气呵成,颇有几分味道。
正蔳,正葏倒是不慌,只安然立着,神情淡然,微蓝疑心自己是否是错过什么规矩,恐闹出笑话,也只敢低头细细打量,未发一言。
不多时,大门开启,一名颇为俊美的少年模样的男子躬身一礼,又退下,先前进门的母女莲步而来,三人立于邸门的右侧,风景尚好,微蓝估摸着,这便是传说中的京都洛家二房,洛明德的面子也大,二房主母竟是亲至,可见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也是有那么几分的?
忽而不敢再想,低头继续佯装淑女,便听得极悦耳也极威严的声线,是那位洛二夫人吴蔓蔓。
“想着是你们要来,路上带尘了些,栏下可是蔳哥,葏哥儿?”又是掩唇一笑,似乎是往微蓝这儿扫了一下,“洛家的孩子就是长得漂亮,瞧这车前立着的可人儿,可是我那小侄女?”
正蔳,正葏忙站定行礼,答道“是”。随即正蔳镇定问好,“劳婶娘记挂,阿蔳也是多年未见婶娘了,却是风采依旧。”
微蓝低着头,也渐渐放下心来,场面并不尴尬,主母亲自相迎,便是像正蔳所说,安生熬过几年就好,这厢还在思索着,就傻愣愣地被正蔳拉过去,“这粗粗笨笨的,正是小妹。”
不及在心里吐槽正蔳所使用的谦词,微蓝的身体已是早早进入状态,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左右手相互交叠,右手压上左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又缓慢起身,同时手也再次齐眉,最后放下手来,一套礼动作极尽优雅大方,裙角随风,面容不乱,神情柔和,端的是幅典范的模样,微蓝直直的觉得,自己若是参加个什么礼仪大赛,也是能报销掉自己几顿口腹之欲。
上方的女声继续,有些满意的样子,“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不就是我们洛家的孩子,行了”,洛二夫人也不再拉长战线,干耗在门前,由着自己的小女儿相扶着走到微蓝身旁。
微蓝略一抬头,但见这对母女是重新收敛的仪容,母亲依旧端庄,少了金银的俗魅,多了几分天成的气度,只一根黑玉长簪绾住青丝,一身红边黑底的宽袖长裙,虽未拖地,也衬得人气势极旺。
本朝素来尚黑红二色,这位吴蔓蔓又是广玉长公主的嫡女,算起来是当今皇帝的表姑姑,难怪能有如此装备。
那位小姐姐,微蓝颠了颠手里的檀木礼盒,鹅黄色的料子在她身上是极好看的,布料显然是熏了什么香,味道清新淡雅,见着微蓝在看自己,她也大大方方,皓齿轻启,长眉连娟,一笑起来,便是叫人舒服起来,似夏日清风,冬日暖阳。纵是因着年纪尚小,容色并不显,也绝对是温婉高洁的美人胚子。
瓷般的玉肌在微蓝眼中将将挽出个笑容,双手微拢,微屈膝,又是向微蓝行了一礼,待微蓝回礼后,又嘟嘴向着洛二夫人:“母亲这是见了堂妹妹欢喜得不要笙儿喽,”嘴上是这般说辞,眼里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语气中亲昵无限,又转头端视微蓝。
“堂妹妹确实可人疼,笙儿见着也欢喜得紧。”话音刚落,又轻轻摇了摇洛二夫人的衣袖,“母亲,这么热的天,可不要叫我的漂亮妹妹晒化了,我在家也终不是最年幼的了。”
回头向着自己的哥哥洛元一颔首,众人会意,又简单寒暄上几句,拉上几句家常,门里外的几次相请,邸里邸外一阵忙活,马车里的大件小件被卸下,府内府外的仆役搬得搬,抬得抬,活儿做得尤为卖力,想来是叫主子另眼相看的机会不多,做这些个粗活的,多半只这时得脸吧。
微蓝又趁着往堂里去的路上细细想了下刚刚的情况,将自己的玻璃心用浆糊粘粘好,冷静地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