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恍惚觉得,洛明德在暗示什么,见他神情恍惚,心中憋闷。小声问道:“阿爹是不是在说我娘的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句,微蓝没敢问,因为她根本不指望洛明德会告诉她。
“她呀?”洛明德抬头望向木制的天顶,“你和她长得很像,都很漂亮,可你娘侍奉我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你四岁那年,为父带她上京都拜见你堂叔父。本该立时归家,但京都繁华,为父一念之差放她独自在街巷转了转。结果当初的太子门客见了她的模样,出言无状,有辱斯文……后来回了南郡,你娘就有了身孕。”
“所以?”微蓝惊恐地看洛明德一眼,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可怕的自尊心竟然可以逼死自己的妻子。
“阿爹和你保证,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不会伤害馨娘,更何况那是我的孩子。可……馨娘害怕了,她怕我今后也迁怒于你,迫不得已联系了公孙鞅,求他把你带走。但你在馨娘去了之后性情大变,又缠绵病榻许久,公孙鞅不得法,又不能硬抢了你去,只得作罢。发展到今日,才有这么一出糊涂官司。”
一场交流结束,父女二人纷纷气力已尽,无心再续,却听南风进来通报说,吴君峤过来了。
洛明德端正坐姿,心里有了几分喜欢。虽听说这个吴君峤不知变通,可除此之外再挑不出一点错处。今次见他规规矩矩地行礼,不由得觉得这孩子倒也不错。吴家家风甚严,又有军旅之风。吴君峤为人干净利落,并不娇气,能自己动手的,绝不假手于人。关键是很少随便出门应酬,就凭这点,就已甩了其他纨绔子弟几条街了。
微蓝看吴君峤显然有点紧张,提着个精致的漆盒尴尬地站在一旁。洛明德问:“这可是食盒?”
吴君峤挺直了身子道:“是给蓝……洛小姐准备的好存放的糖沾和点心。”
洛明德笑道:“县主又未曾亏待蓝儿,你这后生另外带这些来,可有想过个中道理?”吴君峤闻言一愣,拿在手里的食盒放下也不是,提着也不是,脸“刷”地一下红了。
洛明德心情颇好地打量吴君峤,“得了,说笑而已,蓝儿这屋里闷,我一个老人家先出去转转,你们说说话罢。”吴君峤要陪洛明德一起,却被洛明德按下,“不必拘礼,都是一家人,大可不必分两家。”吴君峤这才被劝服,和微蓝起身送送洛明德。见洛明德走远。
微蓝温柔一笑,“上次的腰带可还用得顺手?”
吴君峤连连点头,“自是极好的。”又警觉地环视周围,松了松自己绷直的脊背,松松地握了握微蓝的手,“蓝儿,我今夜连夜便走。”
微蓝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低了低头,“那我等你回来。”吴君峤也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把食盒往微蓝身边推了推,“你出门不便,我又去醉香楼买了好些糕点,……”他认真地看着微蓝,小心翼翼地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全,洛……先生说得没错,万一叫姑姑知道,必然会对蓝儿你有些不满,往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不叫你吃一点苦头的。”
微蓝甜甜一笑,回了句“好”,可她眼里的吴君峤渐渐失去踪迹,随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一般,没了踪影。微蓝枯坐在房里,渐渐掉下泪来,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害怕,交汇在一起。
她何尝不想安生过日子?可她如果硬是圈住吴君峤,不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未来的日子会怎样,她也不知道。她对未来的日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即便是面对一个叫做吴君峤,对她很是贴心的男人。
……
吴君峤连夜出逃,躲在前去戍边的军队中,似乎是在三日后才被蒋紫韵发现,整编到自己旗下,毕竟兵贵神速,她也赶不走吴君峤,只得留着他。二月初,微蓝才接到吴君峤来的第一封来信,她一直悬得高高的心,这才放下。
尽管冰雪消融,万物回暖。可百姓们翘首以盼的欣欣向荣没有迎来,倒是看着自己手里所剩无几的余粮,耳边传来了边关告急的邸报。
一夜之间,全城戒备,到处巡查奸细。前来探亲的洛明德和正蕍因官职之故不得不回。而正萡因突出的个人才干,这次被派送到了京都防卫司,明降暗升,也是不错。但作为士子的刁嘉就显得比较倒霉,明帝志皇动了推后或取消了今年的大考的心思,如果这一推,可能他至少得再等三年。
微蓝前些日子哭也哭够了,也日渐无聊起来。每日不得外出,各家不再热闹,竟生出度日如年之感。只是她每每想到吴君峤那张俊俏的脸,都不禁心头一热,捏着鼻子,喝着红枣姜片茶,听着宋嬷嬷唠叨的烦躁,好像才和缓些。
“小姐太不能主事了,怎么能让峤幺公子跑了呢?还好是殿下和太太体谅,不然看您怎么收场,前线吃紧,不知回来公子哥会不会有个擦擦碰碰的,这要是受了大伤,有小姐哭的。”
微蓝闭口不言,乌羌与华熠自“倾城郡主和亲路上毙命”一事起,早该有一战,去年年末风雪雨急,华熠守备森严,又有天堑守着,乌羌自然无法攻入,只是目前,天气和暖起来,人马也能够活动开来,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见微蓝不理睬,宋嬷嬷是一嗟三叹,“小姐可是后悔了?您看看,宫里的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