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并无野心,但和景飞鸾成亲之后,看着家徒四壁的境况,总念着要多赚些银子:景飞鸾要读书,陈至慢慢长大了,将来必定也要去城里上学堂——家里现在只有几亩薄田,单靠种田,何时才能攒的出足够的银子。
幸好前阵子她想出写书这个法子赚了钱,景飞鸾把八十两银票给她的时候,纪蓉高兴地差点儿没从炕上跳下来,立马就要盘算着怎么用钱了。
她难得活泼一回,倒把景飞鸾看的笑起来,由着她拿出纸笔算来算去,规划来规划去,在他看来,只要纪蓉高兴,就算把八十两银子都花了也没什么。
“该买一头牛,又能耕田,又能拉牛车进城。”纪蓉先在纸上写了个牛车,说:“这个需要十两银子。”
景飞鸾坐在旁边,一手拿着书暗诵,一边给她出主意:“王老爹说过他认识卖牛的人,有他出面能算便宜一些,有空咱们去看看。”
王老爹就是景飞鸾经常去借牛车的人,纪蓉点点头,看着景飞鸾举着书的手,袖子边上的布都磨得薄了,肩头也打了个补丁,整件衣服松垮垮的,一点儿都不合身。
“还得买几身衣料,给咱们都做几身新衣服,就算二两银子好了。”
景飞鸾同意,纪蓉跟着他过日子自然不能受苦,她若想穿新衣裳,就该花钱买新衣裳。
纪蓉转转眼珠:“你说的那个茶棚……”
景飞鸾眨了眨眼,道:“生意不大好,我特意去问过,老板说能给十五两银子就盘给咱们。”
纪蓉嘟嘴:“就是个破棚子,居然还要十五两。”
“那棚子不值多少钱,但建在驿站对面,有三两是要给驿站官员的,另外二两要去官府办各种文书,疏通关节又要五两左右,老板能拿到手的也就是五两吧。”景飞鸾看着纪蓉气嘟嘟的样子,觉得心痒又有趣,板着脸暗笑。
纪蓉恍然,把十五两郑重的写在纸上,又说:“茶棚里的东西都要添置,桌椅板凳,杯盘碗筷,另外我还有一些厨具要另外定制,这个又是一笔钱,就算他十两银子。”她念念叨叨,加了一加,长叹一声:“这就已经花了三十六两了,钱真是不经花啊。”
景飞鸾闷了脸转过头狂笑,眼中完全是纪蓉女儿家的娇俏,他觉得纪蓉可爱的不得了,自己连书都要看不下去了。
纪蓉一无所觉,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要和面的大盆,另外还要一个瓷盆,几个平底盘子,几个火锅的盆子,还要几个做砂锅的小锅,哦对了水缸什么的还要准备,还有酿酒的罐子……”她很快就列了个清单,一些不常见的厨具还专门画了出来,方便让人帮忙制作。
写好了单子,纪蓉又打量了一眼这间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终于把最紧要的事一笔一划写在单子上:“修房子。”
景飞鸾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她,等到看到她计划要修房子,眼神一凝,轻声道:“这房子是太破了,你不喜欢么?”
这回终于轮到纪蓉闷笑了,她眉毛轻扬,一张柔和的脸蛋上双眼愈加明亮,对有些闷闷不乐的景飞鸾说:“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相处,景飞鸾还是有些受不了纪蓉这样直白的表达爱意的方式,但这不妨碍他心里泛出一个个的美滋滋的泡泡,于是景飞鸾也柔和了目光,问她:“修房子至少要花三十两银子,有这些钱,可以重建一处三进的瓦房了。”
纪蓉靠上他说:“我就喜欢咱们家,把咱们家改成三进的瓦房不好么,陈至年纪渐渐长大了,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了,另外一到下雨天你就要上房顶补房子,你不累,我看着都累。最要紧的……她拖长了音,咬住嘴唇。”
景飞鸾十分好奇:“怎么?”
纪蓉忍了笑:“咱们家的厕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呀。”
这回连一向内敛的景飞鸾都红了脸,他们家的厕所实际上就是个蹲坑,比起其他村民家好一些的地方,大概就是四周都围上了土块垒成的墙一样的围栏,勉强让人可以保住隐私。
上厕所这件事对于景飞鸾来说有时候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更别提纪蓉这个女儿家了,因此景飞鸾立刻拍板,这就定了要修厕所的事情。
景飞鸾把书收好,和纪蓉吃过午饭,当天下午就出去找人烧马桶和水管。马桶是纪蓉给他画出来的,马桶使用的原理也是纪蓉给他讲的,景飞鸾一点即通,指着马桶说:“这么大的东西,窑匠怕是烧不出来。”
纪蓉想了想:“用石头凿一个?”
景飞鸾觉得这个办法好:“那我找石匠凿一个,水管可以让窑匠烧出来,土陶烧出来的东西结实,也不会漏。”
他说到做到,用了一下午找到石匠和窑匠,把图纸拿出来给他们细细讲解,傍晚就回来了。纪蓉挺高兴即将有马桶可以用,为了奖励景飞鸾就早早地去生火做饭,晚饭是凉拌木耳,胡萝卜玉米面饼,酸甜藕片。
景飞鸾明显特别喜欢纪蓉的手艺,比平常饭量多吃了一块面饼,略有些可惜的说:“可惜陈至没回来,不然他也爱吃。”
纪蓉失笑:“小至在宋大人家里不知道多舒服,等他回来问问他在宋大人家里吃的什么,定是比胡萝卜面饼好吃。”
景飞鸾想了想宋教谕家的侍从婢女,虽然不怎么赞同,但还是点点头。
话虽如此,好几天不见陈至,纪蓉确实也有些想念这个胖娃娃了,因此两人商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