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头上戴着景飞鸾常带的草帽,换了男装,包里装了几件衣服,腰上挂着个特意去铁匠铺打的匕首,踩着小靴子,怀里还揣着三百两银票,袖袋里装了二十五两碎银子,打算到东阳县去租个马车,一路往西行。
走到一个岔路口,她转念一想,景飞鸾留下的那些高手都是厉害的,若他们发现自己离开了,会不会立刻找寻?因此转了个弯,决定拐到青田县,再寻路去西域。
她脑海里死死记得景飞鸾唯一那封信里提过如今他所在的地方是洞朗州的安兴城,所以目标明确。走了一段路,就觉得脚上已经十分疼了,坐在路边石头上揉了一会儿脚,又看着漫漫长路,忽然灵光一动,她跟景飞鸾学会了骑马呀,虽然骑得不好,但总归慢慢的走也是可以的,不如去青田县的时候买一匹马,不比租用马车省事多了。
那些小说里,不就常常提到过主角一把剑一匹马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她虽没有大侠那般有本事,但也可以学习一下同样的潇洒。
放松心情,看着蒙蒙细雾,欣赏欣赏美景,听听脆亮的鸟鸣,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果然人家都说,眼界决定心界,她看着这般广阔的天地,自觉那种思念带来的悲痛不再像是幽魂一般缠的她难受了,没有污染的空气无比的清新,她想起晔湖村,想起亲人朋友们,心中泛起淡淡的自责,很快就被渐渐升起的太阳转移了注意力。
在一轮红日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蒸蒸日上,充满着勃勃生机,她完全沉浸在一种美好的臆想里,在这样大自然带来的美景之中,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同样的快意。
加快脚步,朝着青田县走去,路上遇到不少趁着早上出发送货的,偶尔有人停下来问纪蓉要不要搭车,纪蓉问了价格摇摇头,尼玛到青田县居然敢开价八十文?可以买四斤肉了大哥,吃了不会撑死你么?
坚持走了大半的路程,终于有一个要的价格还算合适的,只要十五文,纪蓉看了看那老迈的农人,长满了茧子的手和养的油光水滑的大黄牛,有种遇到的是王老汉的错觉。满意的点点头,纪蓉上了牛车,坐在一堆稻草和柴火后面。
每次在车上或是睡前,纪蓉都十分怀念现代的手机,虽然经过强制戒手机已经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了,她还是十分想念那种没事儿滑滑手机看新闻,水水群,读读小说的日子,怨不得现代人越来越宅,一个手机就已经能够解决一切寂寞,何苦还要到人群中自讨苦吃。
纪蓉想了一会儿,听到那老汉跟她搭话,就答了几句。老汉这才听出这是个女娃娃,感叹道:“这世道乱的很哪,你一个女娃子在路上,可要万分小心。”
纪蓉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老汉看不到,赶紧应了一声,笑道:“大爷您放心,我心里注意着呢。我是去投奔亲戚的,到了地方就安稳了,不用担心。”
她不是有意撒谎,实在是既因为世道乱,又因为景飞鸾身份敏感,不敢暴露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信息,这老汉既然是一片好心,她当然不会不领情,因此随口编几句瞎话让老人家放心也就是了。
老汉信以为真,又念叨着如今生计难找,到处都是投奔亲戚的人……纪蓉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话,倒也忘了手机的事情,等到了青田县,反而和老汉颇有些有缘的感觉。见那老汉穿了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手掌上因为常年劳作长满了裂口,裂口里还有些黑黑的泥污,脸上也因为风吹日晒黑黝黝的,就难得大方一次给了老汉三十文钱。
老汉一惊,心里有些感动,还是推辞道:“多了,给多了。”
纪蓉笑道:“您搭我这一路,咱们聊的投契,不过是十五文钱,不要放在心里。”
老汉说:“娃子可不能这么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你这十五文钱,够我们一家子吃上好几日的……”
纪蓉一叹,摇摇头,微微抬起帽檐冲他笑笑,坚决让他收了钱。
老汉这才看清她面容,见她长得简直像个小天仙一般,呆了一呆,忽然皱眉道:“娃子这样赶路可不行,路上多的是人,你不怕惹事?”说着就指指自己车上那一堆炭:“听老汉的,别嫌脏,把这个抹几回在脸上,涂匀了,总能遮挡一些。”
“啊?”纪蓉一愣,看看那一筐乌漆墨黑的炭,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老汉在担忧什么,人家一番好意,纪蓉又不是什么听不进良言的人,果然依言抹了好几把黑灰在脸上,因为怕太黑了反而不自然,就又抹了好一会儿,将那黑灰抹匀实了,虽然颜色不那么黑了,但确确实实遮挡了她白皙似雪的面容,乍一看和路上赶路,长久经受风吹日晒的人没什么大区别。
纪蓉还注意到细节,把脖子,手背手腕这些露出来的部位都涂了,涂完之后满意的看看,朝老汉一笑,因为脸色黑了不少,越发显得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老汉也满意的呵呵的笑,一再谢了她多给了钱后才和她道别。纪蓉就顶着这幅容颜在青田县问了问哪里有卖马的地方,又找到马市去,在那里溜达了一圈,挑了一匹既不神俊,也不壮硕的马儿,看看它的牙口,勉强判断了一下这马身体健康,又买了两袋子喂马的粮食挂在马身上,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连马鞍马辔和马鞭,带马一共交了四十五两银子。临走时看到这马主人还卖马靴,又死乞白咧的要了双马靴子一样挂在马背上,这才满意的牵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