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野人参,算是中等的参,用量二两,造价60两银子。
纪大成还在老郎中家里躺着,成功了熬过了第一个晚上,起了烧,幸好郎中经验丰富,及时熬了汤药喂下去,第二天早上烧就退了。
纪蓉心里惦记着今天景飞鸾就要回来了,打发莫正阳去接,自己拎着篮子到老中医家里,敲敲门,纪安已经在了,见到纪蓉就迎上来:“二姐,爹好一些了。”
纪蓉摸摸他的头,纪安才十一岁,之前还只是个乱跑乱玩的皮猴子呢,现在也能撑起一个家了。
“就你一个人?”
“奶奶回家熬粥去了,爷爷陪了一个晚上也回去了。”纪安全然不提牛榆心。
纪蓉轻轻点头:“她没来?”
“来了,后来犯了病,又走了。今早也没过来。”
纪蓉叹口气,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本能的察觉,牛榆心似乎对这个家,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重视。
就算是纪大成,她好像也没有足够的爱……印象里很少见到牛榆心和纪大成相处的场景,牛榆心病在床上,天天睡着。纪大成身上压着一家子的口粮,一早就下地种地……回来的时候天半黑了,吃口饭睡觉,又是新的一天。
可再怎么样,二十年的夫妻总错不了。
纪蓉摇了摇头:“你呢,你睡了么?”
纪安点点头又摇头:“回家睡了,睡着了一会儿,做梦醒了。”
不用问,肯定也不是好梦。
纪蓉叹口气:“你先回家吧,我在这儿照顾爹,你回去吃饭,中午再过来。”
纪安想了想,虽然有些犹豫,但他已经习惯了听二姐的话,还是回去了。
纪蓉陪在纪大成旁边,给他喂了些米汤,坐在旁边看老郎中教小徒弟怎么给病人换药,怎么重新绑棉布条包扎。幸好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冷,伤口没有发炎化脓的风险。纪蓉上前看了两眼,见那小徒弟处理的都不错,就没插手。
她在这儿倒成了多余的摆设。纪蓉坐了一会儿,想起昨天老郎中拿出来的那根山参估计价格不菲,顺嘴问了句多少钱。
“六十两。”老郎中冷冷的说了一句,一面呼喝他徒弟,那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跟你说了用小火熬汤药,不然药性就没了。”
那个少年连忙抽了两根小柴出去,拿着扇子也不敢扇,盯着火苗判断现在这火算不算小火了。
他看着笨头笨脑的样子,幸好足够听话,加上勤能补拙,老郎中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记仇,有错就改,不是被指挥着熬药就是跑到旁边分药材,读书,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
“你这姑娘,不该出这个风头。”老郎中老神在在的拉了把椅子坐下晒太阳。
纪蓉有些好奇:“什么风头?”
他很不客气:“你想救你爹可以,可是这人参钱,我看纪家是给不起了。你这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既然嫁了好人家就该好好儿待在家里,以后你们家景小哥儿是个有造化的,成了秀才,当了举人,再当个一官半职,你就该和那些漂亮的贵妇太太们一起喝茶,在大园子里面看看戏,聊聊天,那个时候这根人参,在你眼中也不算什么了。”
纪蓉听这老头都替她把人生规划好了,有些好笑:“怎么见得我命就这么好,还有这样的好时候。”
老郎中指了指她的手,给她看自己的手:“你看看你,就算是在农家,也没见过你这样娇生惯养的手,半个茧子都没有,你手上太细嫩了,恐怕生活做饭的次数都有限。”
纪蓉点个头把手收在袖子里。老郎中的手很粗糙,他的手指上都是茧子,但手掌很大,手指也长。纪蓉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刚来了村子,一身儒衣,温文尔雅,天天爱去县城里听个戏,偶尔卖些草药就好些天不用干活,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不知道多少女儿家争着要嫁给他。
纪蓉小时候的记忆里,也曾经见过这个老郎中,彼时他还没留胡子,脾气也没如今这么古怪,似乎有个女人跟在他身边,总是温婉的笑,如今却只见他一个人孤家寡人,守着个药庐,变成了个白发老头儿。
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老郎中心中有数,纪家是绝对拿不出人参钱的,但他也没管纪蓉要。
纪蓉守在纪大成身旁,昨天的惊心动魄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晚上没有睡好,这时候坐在太阳地里,没多会儿就昏昏沉沉倚着床睡了过去。
梦里居然很罕见的梦到了前世,在现代的那个时候。
她坐着公交车,带着耳机,反复的听一首歌。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看小说,看电影,看电视剧。
没什么亲密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依偎的恋人。
是很平淡,很寂寞的人生,似乎一辈子就会这样下去,再也不会有改变。
她的一切伤痛,都是自寻烦恼。她曾经暗恋过某个男人,那个男人太好,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所以她一直如自虐一般的心痛,直到她穿越而来,也没能和他太过亲近。
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
自从遇到了景飞鸾之后,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她的那些过去,本以为已经淡忘,如今再冒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再也不会让她有一点的波澜。
醒过来的时候身旁还有一个人,确切的说,她正窝在这个人的怀抱里,沉沉的睡了一个上午。
纪蓉有点儿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