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深夜,孤月生凉,兰心阁内的两人深陷沉思、难以清醒,皆因刚得知的新消息。
“此番,怕是又要有大事了!”吾晓先生摇着他的蓝扇,半靠在榻上,神色中看不出悲喜。
灵儿坐在案牍前,肘着脸,叹气道:“每次灵蝶过了蓝湖便失踪了,真是可怜我的金蝶了!”
“谁让你不听劝告,非要探个究竟?那天山禁地岂是灵蝶可以闯入的?即便蓝湖能过,那还有迷谷,还有雪女守关呢!”吾晓先生指责灵儿,神情肃穆却毫无效果。
灵儿嘟着嘴,小声回道:“我不就是见风行将军带着她病重的妹妹入山,想知道能否救得他妹吗?谁想灵蝶又被蓝湖吞了!”
“不定是蓝湖!你呀,别再粗心大意了。不知何时竟也和我一般口不择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还怎么做兰心阁的弟子?”
灵儿不满地哼哼,幽怨地看着吾晓。“师父可以,徒儿为何不可?再说了,不都是被你教出来的吗?”
“哟,你个小丫头还顶嘴?”吾晓先生拿着一本书挥向灵儿,“没事多看看书,少出去走动!你上次干预别人做事,不知三头河怪去了何处,又使得俞启先找到了乐师才女……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罚你了!”
“不知方法那便不罚了呗!”接过书卷,灵儿调皮地笑了笑。“这样多省事啊?!再者,俞启先找到了乐师秋荻,这对我们有好处啊,这不就多了西海府的消息了吗?”
见师父未反驳,灵儿又说:“西海府虽是江湖门派,但我们对其知者甚少。只知正殿是琴音仙子,其子是俞启先。西海府设三宫,分管乐师、武女和医女。这乐师头位一直空虚,我看秋荻是黑乐河怪选的人才,定能够使得琴音仙子满意,说不定还能成为西海府第一乐女。那将来,我们的书上便要写更多她的名字了,她…她可能还会成为将来的西海府的正殿呢!”
“小丫头休得胡说!我们只是旁观者,切莫参与其中,更不要去左右事态,这可是兰心阁的规矩。你这些作为和言语是要把为师气死吗?”吾晓先生越说越气,又担心灵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灵儿见此,便沉默不语,不敢多言。
兰心阁的规矩,灵儿熟烂于心,但是不知为何,她越来越不能安静地做个旁观者和记录者了。
只要想起天山,“天女劫”便会出现在灵儿脑海里,挥之不去、淡漠不了。她曾翻阅了所有古籍,却也没有找到任何确切的消息。
灵儿只知晓前任天女清莲的消息,可是清莲已经安定了生活,并无劫难之感。除去天女之位,在凡尘,她是昆仑掌门余千烨之妻萧清莲;在天山,她是清莲天师。这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这到底是何意呢?天女劫到底是什么劫?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劫难?
想不清楚,探不明白,灵儿唯有再想想初见秋荻的场景,唯有此事能暂时解开她的烦闷……
那一天,灵儿帮俞启先找到了秋荻。那是通过灵蝶才得来的消息、通过黑乐河怪得出的选拔,其人自是资质不凡、才华横溢。
人群中,秋荻孤傲而落寞,她独身立在船头,像是一朵生在悬崖边的石兰。
走近一看,她的脸上浮着忧愁、身上散着哀思,似乎遇到了难以消愁之事。
俞启先和灵儿互视一眼,暗暗想道:这女子没沾乐器,为何有这般卓越气质?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女子已经跃至船板,下一秒似乎就要跳入水中。
灵儿见此,惊恐地大声喊道:“姑娘且慢!”
秋荻转过身,用着充满哀愁的眼神看了看两人,轻声问道:“你们可是唤我?”
灵儿点点头,给俞启先使了使眼色,然后挪到一侧,将女子的目光吸引过来。欢笑之间,灵儿与之谈话,故意扰乱她的心思,好让俞启先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你们这是?”秋荻惊恐地看了看两人,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满。“难道我碍着你们了?”
俞启先向后退了几步,尴尬地道歉:“冒犯了,在下只是不愿姑娘轻生!生命珍贵,还希望姑娘能够看开些!你这般卓越风姿、书卷味浓之人,怎会过不去命劫坎坷呢?”
三人交谈些许,俞启先才知道秋荻因为被逃婚而飘摇无依、心生抑郁,于是感叹道:“姑娘怎会因为他人之错而惩罚自己?!”
“我能如何,众人视名誉为至高之物。两家皆不要我,邻里也口出不敬……”
灵儿安慰秋荻,轻声说道:“你似乎会些技艺,不如换个地方谋生?如此大好年华,岂可这般糟践?清白之身、才华之心仍在,何惧天下人?”
“我只是喜欢钻研音律,喜欢研究乐器罢了。虽然人人称赞,却也不是正派之流,亦不愿给别人卖唱、做妓,哪里有安稳之处?”
俞启先欢欣一笑,“安稳之处自然有!”
凡尘还是那般,昼夜更替,事事重复。
北华代国皇后薛氏还在等着天山送雪莲给她,那些灾民还在苦苦熬过每个艰难的日夜。
中原大地,唯独西海府有几分特别的喜庆。自打俞启先带着秋荻归去后,整个西海府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氛,而今天尤甚。
朝霞宫被打点得色彩非凡,花草树木皆有,画与诗词也毫不吝啬。西海府所有人都羡慕着这位入住朝霞宫的女子,大家都知道她会名正言顺地成为朝霞宫执事乐女。
怡风宫的执事武女与瑶花宫的执事医女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