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阁,秋未剪,反而越来越浓。
屋子内全是桂花的味道,是从院子里飘进来的。禾雨不喜欢花,但却没有将那几树桂花视为厌烦之物,因为那些桂树是刘礼种的。
曾经,禾雨最厌恶香味浓郁的花朵,也因为花香难忍这点而排斥所有花。
作为药王的唯一女弟子,禾雨担当起大任,对味道十分重视,也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嗅觉。可是,禾雨不知道比起失去嗅觉来,心伤更为令人难受。
没有见到太后的时候,禾雨认为这世界上只有刘礼才能牵动她的心思。世界再大,芸芸众生里她潇洒快活,唯独在意刘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后来,禾雨发现了一个恐怖的地方,那就是皇宫她发现了最令人惶恐的地方,那是人心。比起一切恐怖的事情,人心的恐怖和黑暗令五官都无法接受。
别人的心,自己的心,好难猜测、好难相处。
“本想伴他一生一世,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我还是遇到了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禾雨笑了笑,苦涩而哀愁。她并不是不愿意见到亲生父母,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环境、身份、背景
取出一排排银针,禾雨的泪滴了下来。“师父,你说这会不会是假的呢?可是,我无数次照过镜子,这确实是真的啊!”
禾雨喜欢救治病人,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这可以接触到许多人、拿到更多人的血。
师父说,这世界上只有血液可以直观而简单地测出亲缘。
西海府正殿捡到禾雨的时候,她对一切都懵懂无知,唯独嗅觉灵敏,于是正殿便让她去学医。机缘巧合,禾雨打动了药王,做了他唯一的女弟子,也得传了许多医药本事。
多年熬炼,终究成型,禾雨做了西海府的执事医女,名声大赫。
禾雨治过很多人,也取过那些人的血,但一直都没有找到一点点信息。这一习惯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无法割舍,尽管她已经不想知道双亲是谁。
剪秋阁安静得可怕,禾雨除了听见自己的叹气声,还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禾雨匆忙地收了银针,整理了桌子,拿出一堆药草研究。
“这么晚了,还在挑灯研究?可真是刻苦啊!”
禾雨笑了笑,不为所动。“太后不睡美容觉,来这里干什么?”
她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好像对弈,棋逢对手、步步惊心。
太后走到禾雨身边,笑着坐了下来。“皇上出去一天了,外面传来那些消息,你可听了?”
禾雨淡定地看书,回道:“我一直在剪秋阁,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闲言碎语。”
“哦?也是,听说你把侍女遣走了,也不找个新的”太后说了许久见禾雨毫无反应,便转了话题。“关于皇上的消息,也叫做闲言碎语吗?”
“太后既然要说,那就直说吧!为什么要绕来绕去?”禾雨沉着气,她还以为太后要给她安排新的侍女。
事实上,自禾雨决心干政、参斗以后,她便不打算用外人了。毕竟,这是皇宫,她只能信任自己。
太后笑着点点头,感叹道:“你这清冷直率的样子可真像我,要不然怎么说我们是一路人呢!”
禾雨一怔,瞥了一眼太后。“你以后不要说我像你了!”
“好,那我们说皇上吧!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很想他吧?这后宫的妃子可都像炸开了锅一般,你却不骄不躁,真是厉害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难道皇上出了事不成?”
太后回以坚定的神色,笑道:“下午的时候,高海就带人出去找了。听说皇上在幽州突然失去了消息,或许跟那颗红星的有关吧!这幽州不是有一颗吗?”
“那跟皇上有什么关系?”禾雨皱着眉,激动地问道:“到底发什么事了?皇上不是去刘公公的故里吗?怎么会到了幽州又失联了呢?”
太后见禾雨终于有了反应,不由得眉开眼笑,缓缓地回道:“刘公公的故里离幽州很近啊,再说了,大皇子在幽州。皇上去不很正常吗?”
禾雨惊恐地看着太后,随即变得愤怒起来。“是你们又动了手脚吧?”
“没有啊,我们什么也没做,此刻也在着急寻找他呢!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怎么会言而无信呢?”
禾雨气得拍桌而起,目光凶恶逼人,丝毫没有怕太后的意思。
“呵呵,你会忌惮我?你把皇上杀了,再将我除掉,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没有皇上,我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不是吗?”
太后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窗户前,望着夜空里的星辰。“你对我意义非凡,单凭你的手艺,我也不会轻易将你除掉。你没有了,谁来给我美颜?”
“你就只是为了你的脸?”禾雨苦笑几声,心中尽是悲苦:你的一句意义非凡,我还以为你把我看得很重,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你还年轻,你不懂容颜对女人的重要性!我今夜来,不过是想来看看你是如何着急,然后好在众人面前学一学。不过,你好像愤怒居多?”
“你还需要学吗?你的演技可没人能够找出痕迹!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会有人相助。我会让西海府的武女陪我去找他,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
太后笑了笑,带着几丝孤寂。“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出宫吗?因为我怕我走丢了,没有人来找,没有人激动,反而是一片叫好声。皇上虽然一生坎坷,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