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竭力掩饰眸中一缕淡淡的鄙视,小声回答:“一种药草。”
“胡闹!”少年一声暴呵,吓得少女脸色煞白,周围的人亦跟着一呆,就听少年接着呵斥:“胡闹!简直是胡闹!一棵药草值几两银子?她吃了多少,你们马上折算成银子到我账房里支取,立刻把人给我放了!”
人群石化。
弥酋上前一步,躬身道:“回三世子的话,为奴者偷食回日洞药草,此为重罪。律法为我雪族王族先祖制定,属下们不敢擅自修改。三世子有心网开一面,属下们敬仰三世子的仁德宽厚,但属下们确不敢无视祖宗之法,还请三世子体谅属下们的苦衷。”
少年懊恼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弥酋拿先祖法令说事儿,确是一大道理,哪怕他贵为世子,除非有父母的特赦令,否则也毫无办法。
眼看小美人被捆了那么长时间,他别说怜香惜玉,连给她松绑的办法都没有。他既恼又急,既急又恐,既恐又自怨自艾,一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就差没掩面长哭。
然后,就听身边一道清冽的声音逶迤而出,柔婉却威严:“弥大人所言甚是。回日洞为我雪族千年医术之本,为王族之威严,国家之瑰宝,父王母后以及我王族各长辈无不视之甚惜,不敢有丝毫怠慢。回日洞为樊园看管,百年安稳无事,父王母后甚欣慰。但你们刚刚说,竟出现奴隶偷食红玉溯梅之事。这于我雪族来说,不啻于国宝遭人窥视。此案非同小可。她盗了多少?为盗多久?是否还盗有其它?是否有同谋?是否已成风气?更重要的是,此奴为何能偷得红玉溯梅,是否樊园监管失利?诸多牵涉,不是一顿鞭子能解决。此事重大,需由王兄禀明父王母后,加以详查!”
说着,清厉目光一扫弥酋,朗声道:“此奴为本案要犯,不敢保证父王不会亲自审讯。”
然后,一扫随从护卫,威严爽利地命令:“来人!把这犯事奴隶给我松绑,即刻押往水狱!”
少女从摆事实讲道理施威严到具体行动,一气呵成,风驰电掣,弥酋还有些发晕,楚越已被松绑倒地,立刻被冲过去的三世子接住,软软靠在三世子怀里,娇弱如花,看得三世子眼圈儿一阵接一阵地红。
三世子忘神地看着楚越。少女小声唤一声“哥”,意在提示他快走,但他突然想到什么,猛一抬头,一把抱紧楚越,警惕地瞪着少女,道:“这是我的人!不许押她去水狱!”
少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眼前这猪一样的队友,一时失语。
其实就算是头猪,也能看出少女说那番话的用意,只在于带走楚越。至于带走以后到底是关进水狱,还是送进三世子的寝宫,那就不是樊园中人能关心的。结果好好搭个戏台子,那痴人不但不帮她唱和,反而傻里傻气地拆台。少女为三世子的智商生出悲天悯人之感,默默转开脸,不再搭腔。
三世子激动时,突听怀中美人虚弱叹息:“三世子,奴婢冤枉,冤枉……”
声音一出,吐气若幽兰,直绕到三世子心尖儿上。三世子压着一颗颤抖不停的小心脏,疼惜得不知如何是好:“你说你说,他们怎么冤枉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一边的少女忍不住“呲”地轻笑一声。
诚然,她很同情楚越,也很希望哥哥能抱得美人归,但以三世子刚刚那智商、那磨嘴皮子的段数,此时说替楚越做主……少女一时没忍住。
楚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抖,仿如蝶翼笼罩于两颊,颤颤道:“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昨晚弥大人他企图……企图对奴婢……后来奴婢反抗,他怒极,用针狠扎奴婢的胳膊,结果那伤痕竟恰巧呈梅花状。弥大人他……他就一口咬定是红玉痕,说奴婢偷食了红玉溯梅。奴婢冤枉……”
断断续续说着话,三世子已气得脸色发青。
另一个脸色更青的人,当然是弥酋,但碍于三世子和小姐在场,他也不能发作,只咬牙解释:“三世子明查,昨日她背上的红玉痕,若木大人也见了。三世子若不信,那红玉痕一留半年,现在必然还在。”
楚越绝不可能留着红玉痕半年而不被发现,故而那红玉痕必定是新添上去的,现在若检查,必定还在。
楚越哭得更楚楚可怜:“三世子明查,奴婢真的没偷过……”
事情至此,弥酋身边的若木,双目深邃,眼底已开始划过异样神采。
三世子怔了半晌,就缓缓探出手,去碰触楚越背上的衣衫。那衣衫本已破残不堪,被三世子的手指一拨动,碎片散开,露出虽血迹斑驳却依然晶莹如玉的脊梁。
三世子看了半晌,眼中火苗急窜,便是一声怒吼脱口而出:“死奴才!好大的胆子!”
这声“死奴才”,自然不是对着楚越。
弥酋瞠目结舌。
离得稍远一点的若木也看清了,楚越那背上,就是被针扎出的伤痕,与昨晚的红玉痕天差地别。
这怎么可能?
三世子跪在地上,一手抱着楚越,一手指向弥酋二人,气得压根打战,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你们,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弥酋大呼冤枉:“三世子,这不可能,昨晚若木大人可看见了……”
楚越已在虚弱地辩解:“昨晚奴婢被弥酋大人押进牢狱,亲自守着,若木大人本觉事情有蹊跷,想再查看,但弥酋大人不让。今天奴婢受刑前,若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