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般都对极其纯净的东西怀有一种亲近和敬畏感,江湖风雨飘摇,也是一座巨大染缸,将里面无数人漂的面目不明,而一张纯粹的白纸就在这种染缸里极其珍贵。
石音现在就好像这种白纸,但又不纯粹傻,让人觉得把一些事情讲到她那里也没有什么紧要,但是也不能仅仅单纯的把她当做一个什么都可以倾诉的树洞,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夏侯凝知道自己无意识间就被带出了很多情绪,幸亏自己嘴巴还是有锁的,没有把想说的全都倒个干净,她眨了眨眼,微微垂下去的时候眼睫带出一点点阴影,“那闲话到此,咱们开始正式干活吧。”
待在药香的屋子里,很容易就沾染一身的香气,淡淡的,不浓重也不熏人,倒有种难得的清雅,仿佛雪后那一点梅花香,一丝一缕的难以捉摸,却不由自主追随香气而去。
石音手指划过排列整齐的柜抽屉,夏侯凝翻书的声音成了这方天地里唯一的嘈杂声,时不时清凉的女声响起,纤细的指尖就扣到相应的柜子上,往来开合中泛起浓郁的味道。
“百蛊宗里面的蛊虫千奇百怪,不过他们制蛊的根源相似,倒没什么难的,只是一味五毒蛊,用的是苗疆法子,中原难得其奥秘,只是传说中五毒环环相扣,仿若九连环无始无终,想解开倒是需要费点心思。”
石音合上一张柜子,“有什么我能做的?”
夏侯凝想了想,提笔在一张新纸上写了几行,在手中折了一层,想了想,不知为何又折了一层,“你拿这个去找楚璧,让他跟你一起走一趟,这种药材一般在南方才有,江湖里南方地带大多归姜沂楼和南江府,这两者之间楚璧都有熟识,他一起去会事半功倍。”
石音称了句好,“那什么,姜沂楼的熟识……莫不是顾则煦吧?”
夏侯凝看了她一眼,“要不你以为呢?”
云楚璧这熟识当真是……多种多样的人哪,石音嘴角抽了抽,“能让云庄主自己去么?”
夏侯凝缓缓摇摇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表情,“这种药材呢,性属阴寒,非女子之身不得采取,你让楚璧一个人,怎么去呀?”
石音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南江府身上,夏侯凝垂头下去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石音不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自然没有管夏侯凝的细微表情,挪着步子出了门,夏侯凝何许人,自然看出萧淮初故意偏袒石音,且逆天改命之事费萧淮初这么大周折,肯定也不是什么同门之谊就能驱使的。
萧淮初那样缜密的人,石音背后可有太多事值得琢磨了。夏侯凝看着手边摞起来的药材书籍,单手托腮,剩下的就看看云楚璧对这个姑娘感不感兴趣了,说不定还能套出一点当年四方阵的真相。
三年前的四方阵死伤无数,背后事实却成谜,云楚璧一直在寻找的姑娘,也与这件事情息息相关,夏侯凝是真的想弥补,所以这三年来也一直在搜罗当年四方阵的事情真相,企图拼凑成那一段完整过往。
终于让她找到了缺口。
云楚璧看的非常快,对石音笑了笑,“没问题,我随石音姑娘前去便是,顾则煦和江以寒对那里的地形都很熟悉,这样也方便我们作为……”
“我不同意!”萧淮初茶杯一拍,一向端的四平八稳的气度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他几步上来扯过石音,望着云楚璧道,“云庄主……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就私自要带我门下弟子出去,是不是于理不合?”
“师兄……”
萧淮初一嗓子堵了回去,“你闭嘴!”云楚璧不急也不嚷,静静地看着萧淮初,“这件事,阿音不能去。她身子刚刚好转,不能舟车劳顿,还请云庄主另请高明吧,让阿音陪夏侯姑娘炼药便是。”
石音被她师兄掉了个个儿,直接往外推,云楚璧的嗓音在后面响起来,“萧掌门如此,倒是让云某很好奇哪。”
她感觉到推在她背后的手狠狠一颤,萧淮初的力道松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云庄主此话,倒是让萧某听不懂。”
“云某知道石音姑娘乃是萧掌门费了很大力气才救回来的,是当年死在四方阵业火下唯一一个重新活过来的人。”云楚璧缓缓走到他二人之间,盯着石音的眸子道,“连夏侯姑娘都说没事,萧掌门若是护着太过,倒让云某觉得,萧掌门是怕我从石音姑娘身上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一直拒绝云某接近石音姑娘。”
他不傻,他是真的敏感,萧淮初试图挡掉他的视线,“云庄主多虑了。”
“那可不可以萧掌门解释一下,你为何一直在阻拦我和石音姑娘的接触?”他目光对准萧淮初,“或者换个问法,萧掌门可不可以告诉我——”
萧淮初猛地打断他,“好!”他让开几步,目光从石音身上转回来,笑笑道,“若是云庄主想,那便去吧。我不过是……想让阿音多在平阅派休息,你也说了,阿音是我费了很大劲救回来的,我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
石音的直觉,云楚璧被打断的话绝对是萧淮初最不想说的一个问题,或者说,最不想在她面前说的一个问题。
云楚璧被打断后顿了顿,复而笑了笑,“云某自然护石音姑娘周全,若石音姑娘有任何闪失,云某愿意提头来见,不知这样的保证,萧掌门可满意?”
萧淮初还能说什么,云楚璧这三年来性格天翻地覆,但骨子里还是恪守从小学的那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