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音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萧淮初的表情那么精彩过,她和安祁跟在云楚璧身后,眼见着就要看到平阅派的大门匾额,连萧淮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云庄主难得来平阅派,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请……”
这个请什么无非就是多多包涵之类的客套,萧淮初一句话噎在嗓子里,看着云楚璧那张三年来没变多少的脸和跟在他背后默不作声的石音,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他存了那么大的私心,就是不希望让石音直接对上云楚璧。
之前的算盘打了那么久,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云楚璧出现的一瞬间足以将他误以为平平淡淡的余生毁之一炬,将他所有的希冀烧的连灰都不剩,尤其是石音缩在他身后的模样,更让他胸口一痛,闷闷的缓不过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当真是躲也躲不过的孽债。
石音只是因为怕他知道在山脚下和顾则煦大打出手的事情责罚自己而已,但见自己师兄脸色差到要到镜湖里面洗一洗,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借着云楚璧身形比较高躲一躲。
一躲,萧淮初的脸色就差一分。
云楚璧没关注到身后姑娘的小动作,看萧淮初脸色不好,微微扬了扬眉,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倒让一直在萧淮初身后定定看的管华落差不点叫出来,“是云某有事在山下耽搁一会儿,让萧掌门久等。”
双方都贡献了一个比较官方的开场白,之后就仿佛没有别的话可以交流了,萧淮初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后石音,不留神就会以为他盯着云楚璧的佩剑看而已,所以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到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姑娘身上。
还是云楚璧先打破了死一样的局面,抬了抬自己的佩剑道,“这剑是死物,一会儿让萧掌门怎么看都可以,不过眼下时局动荡,云某也是为要事而来,萧掌门还要在这里吹风谈吗?”
萧淮初忍了忍,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庄主说笑,华落带路。”
得了令的管华落酿出一抹笑意,大大方方地一伸手,石音就完全暴露在她师兄的眼皮子底下,冲着他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师兄,我知道我……”
无论如何先认错肯定是没毛病的,她这一慷慨陈词还没有个完美的开头,就被萧淮初捞住了手腕往自己这里一扯。
一扯一撞,石音有点懵。
萧淮初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底发红,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拧得她发疼,“回你的弟子房,没我的允许,你先不许出来。”
说完这句话萧淮初松开手,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举手投足间正经得体,仿佛刚才说那句话的压根就不是他,石音看着他大步流星追上管华落和云楚璧的脚步,背影略显单薄。
待在弟子房里当然十分无趣,石音跟着罗书漠学了闹腾劲儿但也不是那么不安分的人,就算无趣也没有接受安祁的邀请出去,她总觉得今天的掌门师兄十分的不对劲儿,像是在担惊受怕,他这么担心顾则煦么?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石音翻身上榻。闲着没事,那就睡觉咯,八成等云楚璧那边说完事情以后还要让自己叫过去三堂会审。
她刚刚闭上眼睛,就听门咣当一声被推开,管华落发上那枚玫瑰发钗也不知道被扔哪去了,嘴角抽抽搭搭,果然石音在心里数不过一个三声,她往自己床上一扑,惊天动地地开始哭。
乖乖,这可不用休息了。她知道现在就算是问她“你怎么了?”对方也肯定没有心情回答自己,干脆坐在她身边静静听她嚎,帕子湿了换一个新的,怕她哭缺水了还特意倒了一杯放在床上的小桌几上。
管华落哭了得有一刻钟才慢慢缓下来,接过石音递过去的一杯水看都没看咕咚咕咚全喝了,赌气一样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斜睨了一眼保护自己可怜巴巴小杯子的石音,“你怎么不问?”
石音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杯子怕它死于非命,“问啊,等你说呢。”
“云楚璧有妻子。”管华落腮帮子一鼓,“不过是未婚妻,还没过门。”
“哦。”石音在身后转着杯子,“就为这?不可能吧?”管华落对云楚璧顶多就是欣赏两眼的思想,还有一种起哄的心思在,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跟受了情伤一样,太不像她了。
“还不是守着大殿的那帮小崽子!”她往桌上一拍,“萧淮初平日怎么教的?他们可倒好,让我走也不用那么讽刺我吧?我是他们亲师姑!”
石音终于从她语无伦次的咒骂里面提炼出一个中心思想——萧淮初要和云楚璧单独谈一些事情,就让管华落他们走,管华落呢自然想多看一会儿帅哥饱饱眼福,被门口弟子以“人家有妻子,没过门儿但是情深义重,你别凑热闹”为借口轰走了。
扣上谄媚的和打击的帽子,管华落心气一向高,在他们面前没有失了分寸,只能忍回屋里自己默默哭。
这才是重点呢……石音拿着帕子蹲在她面前,“好啦好啦,那帮小崽子们天天就是那样,他们不都说在平阅派主殿能够驻守的都是下一代掌门候选人么?自然目中无人一些,我们这些做师姑的,当然不会被放在眼里。”
“也不瞧瞧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那一个个武功水平连我都比不上,还想当下一任掌门人?自视过高,目中无人,以后早晚有他们吃亏的一天。”管华落狠狠拧着手里被打湿了的帕子,“平阅派也该正正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