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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等率军返回开封, 第二日召集百官,宣诏历数刘豫之罪状, 废其帝位帝号。
过万铁骑包围皇宫,以防士兵叛乱, 同时, 金人派出大量的小校,在汴京城内各处巡视敲锣, 宣扬完颜宗弼颁布的安民之策:停止征兵, 减免税赋, 严惩暴徒, 以及安排一位赵宋宗室到此赴任。
如此过旬,人心稍定,一部分趁乱起义的齐军,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多为乌合之众, 很快便被平定。
金兀术开始着手在汴京设行台尚书省, 将政令全部收归大金。明眼人可以注意到的是, 除却最高决策者金兀术外, 重新调整后的行台官职, 多是投降的宋臣、辽臣以及伪齐原本的官僚担任, 女真人的数量并不多, 说明大金在考虑治理所占疆土时, 选拔人才已不像早前那么排外。
同时, 下令刘豫原先签发的乡兵可选择回家务农, 宫人可以自由出嫁。
金兀术忙于组建尚书省,孛迭则负责查抄清点刘豫宫内及军中的家当。共得金一百二十余万两、银一千六百余万两、米九十余万斛、绢二百七十万匹,钱九千八百七十余万缗。
刘豫以往仗着有金人撑腰,搜刮民脂民膏,一朝被废,十载经营如梦幻泡影。
刘豫声泪俱下的为自己求情,表示没有做过对不起大金的事情。他毕竟是大金一手扶植起来的儿皇帝,如果杀了他,金廷恐落个不仁不义的骂名。金兀术遂请旨,封刘豫为曹王,和他的儿子刘麟一起被迁到临潢,了此余生。
这桩桩件件,足够金兀术忙活上月余,他下意识的另自己忙碌,以免会想到邢秉懿那个糟心的女人。
邢秉懿被带回汴京后,就被王爷彻底的软禁起来,这回是实实在在的坐牢,因为她连卧房的门都出不去。她恍似又回到了被押解北上的那段日子,心境却斗转星移,大为不同。
这一个月,是她被金人俘虏后,过的最为松快的时光。虽然没有自由,却不再战战兢兢,将柔嘉的身世费心隐瞒;知晓闺女有了父皇和夫君,不必再担忧她的归宿,记挂她的安危;也无须再装出柔顺认命的模样,小心翼翼应付王爷,反正他已经不会来了。
邢氏在那么多金兵面前,承认自己是大宋皇后,是心甘情愿委身于王爷,但是王爷回来之后,却好似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的贴身士兵们蔚为感慨,怎么说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下王爷可对她没有半分兴趣了。
尽管王爷对她不感兴趣,但放眼汴京城中,唯一有王府名分的女人,也就邢秉懿一个,王妃还在上京呢。为了防止王爷突然哪天想起她,负责照料饮食起居的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怠慢,毕竟侧夫人可是怀着身孕的。
这日王爷吃好午膳,在议事堂处理公文,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他抿了口茶水,伸手要去案头取下一件,却摸了个空。
金兀术抬头问:“没有了?”
管家回道:“是的王爷,没有了。”
王爷不满道:“不是说刘豫手下挤压了很多施政之策,都等着本王处理?”
管家马上来拍马屁:“王爷您回汴京都快一个月,兼英明神武日理万机,都已经处理好。”
金兀术:“……”
王爷站起来,在厅中踱步了一阵,觉得逃避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黄叶,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邢秉懿近来如何?”
管家小心翼翼的瞄了瞄王爷脸色,微低下头道:“夫人尚好,婢女们送进去的饭菜,她都吃了。”
王爷冷笑一声,双目蕴着寒意:“亏她还有胃口。”
他眺望着那渐渐融进冬日的飘杏折枝,沉沉的吩咐道:“去把她带来。”
“是。”管家应声退下。
不多时,管家引着邢秉懿来到议事堂,她身边没有别人,因为王爷只召她一人,就连跟了她十几年的重节,都被拦了下来。
邢氏的肚腹愈加显怀,一举一动都慢条斯理。金兀术立在窗前,神色漠然的看着她有些费劲的跨过门槛,再一步一步靠近,走到距离他丈余便停下来。
一月不见,她非但没有清减,反而养的更丰腴了些,往日少点血色的唇瓣,也莹莹泛着润色。
金兀术赫赫威严,冷声命令道:“见到本王,还不跪下?”
邢秉懿抬眸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改,她尝试着想要跪下去,却发觉自己身形笨重,显得非常困难。
她柔声细气的道:“王爷,妾身现下不好跪,不如您请管家帮我一把?”
管家默默擦拭额头冷汗,迟疑道:“这……王爷,夫人身子不便,就免跪了吧。”
金兀术冷眼瞪去:“凭她所犯的罪,杀都杀得,要你求情?”
管家登时不敢吱声,邢秉懿却微微一笑,手掌轻轻按在隆起的肚皮上:“王爷,妾身所犯何罪?”
金兀术的手指点向她,额间皱起小山,面色如风雨欲来:“本王救了你,而你,从你蓄意接近我的那刻起,便不安好心。你让本王为赵构养了十五年便宜闺女,还让她认回赵构,反过来对付我。你当真以为本王杀不得你?”
“王爷的救命之恩,妾身不敢忘,也早已图报。若非妾身的‘不安好心’,只怕王爷喝了春罗那碗毒汤,早就暴毙而亡,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邢秉懿不焦不缓的述说道,如今她心无牵挂,无畏无惧,反倒才真正显露出皇室贵胄,康王正妃的气度风采来,“听说完颜家好像是有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