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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同意放人, 岳霖抱着手臂中箭的柔嘉,飞跳下船, 周围几个淮西兵见状,也一并跟来。
用船绳绑在芦苇荡木桩上的小船, 自然与杨羡他们乘坐的军用车船无法比拟, 但王师晟等人,出生于水道纵横的江南渔夫之家, 对驾驭这种小木船很有经验。加上风向很好, 两人摇橹, 破水行舟, 竟将小船划得飞快。
岳霖半蹲着,简单检查了一下柔嘉的伤势,幸好这利箭的形制不算很大,也没有伤到骨头。他手边没有任何创药包布,没办法立刻处理伤口。
柔嘉脸上泪水冷汗兼而有之, 被迎面江风吹得哆哆嗦嗦的, 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蔫鸟。岳霖的外衣披上她肩头, 她双目含泪, 抬头就问:“夫君, 我们这样逃了, 娘亲该怎么办?王爷爹会不会伤害她?”
小船划了约一炷香, 岳霖在视野所及的江面上, 发现了一艘大型车船, 船头上有人似乎在向他们招手, 估计是杨羡他们特意放慢了船速。
岳霖心中稍定,垂下眸子道:“现在倒知道叫王爷爹,方才怎么一口一个金兀术,还以为自己是大金郡主么?在别人的地盘,被人用弓箭指着,也敢乱逞口舌,幸好没有伤及要害,若有个什么闪失,你娘岂不更加难捱?”
柔嘉半点听不进去,不依不饶的问:“你说我娘会不会有事?”
岳霖默了一默,漂亮眼珠轻微的转动着,柔嘉知道他是在思考,她拉拉他的衣襟,急切道:“到底会不会有事?”
“如果我是金兀术,决心要邢后的命,那么刚才一个字都不会说,直接将人带回去发落便是了。他让岳母大人在这么多金国将士跟前,承认自己是大宋皇后,心甘情愿侍奉他,这足以说明他并不想杀了你娘。”岳霖叹了一声,俊逸的眉眼微蹙,“可是,他毕竟曾经以为,你是他的亲女儿……这种事情,对男子来说,是很难接受的……然而金兀术也没想要你的命,因为众目睽睽下,他下意识的隐去了你公主身份,要知道,若被这么多金人知晓你是赵构之女,就算金兀术是王爷,想要放人,也难免落人口实。”
柔嘉低头,额前的碎发晃来晃去,低低的道:“他不会杀死我娘,可是他会欺负我娘……”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岳霖轻轻抬起柔嘉的手臂,箭头扎入皮肉,很快就红肿起来,不行,这箭伤得马上处理。
柔嘉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水雾蒙蒙的杏眼,蛮不讲理瞪他:“都怪你提醒,我又开始感觉痛了。”
小媳妇有伤,岳霖懒得与她争辩,不多时他们距离那艘大车船更近了。杨羡等人站在船甲上接应,王师晟将小船上一卷麻绳甩了出去,借由绳索的力量,使小船能够漂泊在车船旁边。
落单的几人,在车船上人员的帮助下,接二连三的由木梯,从小船转移到兵士脚力蹬轮的车船上。回想起方才的情景,皆心有余悸,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岳霖把柔嘉扶到其中一格船舱里,请红玉去取干净布条,面盆,还有金创药来。
他用剪子剪开柔嘉胳膊上的衣物,暴露伤口,创口还在往外渗血,对比周围的完好肌肤,有几分触目心惊。
柔嘉见他撩起袖管,带着哭音道:“你是准备拔箭了么?”
“不把箭头弄出来,待伤口肿疡,有你受的。”岳霖微低着头,估摸箭头的深度和位置,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上箭支。
柔嘉被激得浑身都颤了颤,惊慌失措往后缩:“霖哥哥,我疼……”
“不会很疼的。”岳霖伸出左臂,将娘子往怀里一揽,水墨描画般的眉眼,有种诱人蛊惑的味道,“我在鄂州处理过很多箭伤,大约……大约就像扎耳洞那一点点疼,过了就好了。”
小狐狸没有见过姬轩辕的爹娘,但她想,伏羲和女娲的儿子,再加上人族中挑选出来的绝顶美人,想必都是风华绝代,才能给了他这副绝佳的相貌,一举一动春风似水。被他这样瞧着,小狐狸什么原则都没有,他要如何便如何。
她用侧脸蹭了蹭岳霖的前襟,然后将整个头埋进他的臂弯里,闷闷的道:“真的不骗我?那你拔箭吧。”
岳霖一只手掌安抚似的摩挲过她的后背,到了腰际处停驻。紧接着,柔嘉感受到被他手臂紧紧禁锢住身体,他用了很巧妙的力量,不会压迫,却分明动弹不得。
箭伤处传来一丝源于受力的隐痛,柔嘉闭着双目,贝齿咬紧,正打算挨过那一下时,预料中的剧痛如约而来。岳霖并没有将那支箭从伤口拔出,而是紧握后向下一顶,原本深埋在血肉下的箭头,彻底从她肌肤下贯穿下去。
“啊呜呜呜呜……”柔嘉的眼泪顿时泉涌而出,张着樱桃檀口大哭,用没有受伤的右臂,用力捶着岳霖,“岳霖,你好狠的心呐,谋杀亲妻呜呜呜呜哇……”
“好了好了,玉藻乖……”岳霖半偏着那张俊逸的脸,在她鼻尖吻了一下。他动作很利落,拿起绞铁片的利剪,从她手臂下方一铡,那枚透体而出,血淋漓的箭头,清脆落地。
箭头去掉后,剩下的便容易了,他极为缓慢的,将断箭从那相通的创口处,一点一点抽出来,接着就是寻常的清创和包扎。
他小心翼翼替伤口上好药,用布条覆盖,才将地上的箭头捡起,递给柔嘉看,“箭上有倒刺,如果强行拔除,会将伤口撕扯的更大,留疤就不漂亮了。”
柔嘉咕咕哝哝的道:“就算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