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出了宫,并没有回府,而是先去了趟京畿大营。大营里军法森严,饶是顾衍如此身份都无法直接进去。
“世子,无将军手令,末将无法放你进去。”守将不卑不亢,目不斜视的将顾衍拦在了门外。
顾衍微笑,心中暗暗认可。
“好,那就派人进去通报一声吧。”
守将和另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急忙去了,也没过多久,便回来了。那人就跟在一个魁梧大汉的身后,神情恭敬。
那大汉身穿铠甲,一脸都是肃杀之气,就在路上走的时候都是一阵威压之气。左手一直有意无意的按压在剑柄上,这是多年行军之人的本能。
顾衍瞧这动作眼熟,思忖片刻,才想到是在秦冉身上见过。
顾衍苦笑着叹了口气。
“顾老弟,你怎的来了?”那大汉说话中气十足,爽朗的对着顾衍一笑。
顾衍对其一拱手,彬彬有礼道:“闲来无事,便来看看谢兄。许久不见,谢兄风采依旧啊。”
那大汉便是京畿大营的主将,名叫谢沉。他哥俩好的揽过顾衍,便向着大营内走去。
谢沉一边走一边的问道:“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我可了解你啊,若是无事你怎么会来看我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说着话的时候,谢沉拍了拍顾衍的肩膀。
“谢兄说笑了。”顾衍笑了笑,说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大营里,谢沉挥手让多余人都出去,和顾衍相对而坐。
谢沉给顾衍倒了杯酒,有些不好意思道:“顾老弟,军中没什么好酒,你就多担待点。”
顾衍拿起酒一饮而尽,“哪里的话,谢兄这里的酒,可不是想喝就喝的到的。不过,”顾衍放下杯子,正色,“前几日,建业侯的府里抓了一个回鹘细作。”
“你说什么?!”谢沉一瞪眼,惊道,“最后怎么样了,大齐和回鹘休战才几年,便如此按耐不住!回鹘人这群杀不尽的狼崽子!”
最后一句话,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那简直就是恨的极了。
“后来秦小姐将那细作送去了大理寺,然后处死了。”顾衍又给自己和谢沉倒了一杯酒,说道。
谢沉又喝了一杯酒,冷静下来。
“冉丫头?”谢沉笑道,“这确实是冉丫头能干出来的事,这孩子也可以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在天河城的时候,那可是顽皮的不得了,上蹿下跳的,不知道被侯爷抓过来训过多少次。”
“这丫头果敢,坚强,就是太过单纯了。”谢沉叹了口气,“回鹘细作的事,她做的对,处死还不算打草惊蛇。那大理寺中,水可深着呢,这件事就这么压下来也是件好事。”
“谢兄说的在理。”顾衍微微颔首,“只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让谢兄暗中调查一下回鹘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陛下亲政时间不长,正是那回鹘人想钻空子的时候,我们定不能让他们有机可趁。”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顾老弟就不必担心了。”谢沉笑道,便给顾衍倒酒。
突然,谢沉话锋一转,突然揶揄起顾衍来。
“说到冉丫头,顾老弟可被她弄的头疼?”
“秦小姐性情中人,如何头疼一说。”顾衍勾起嘴角,缓缓道。
“哦?在京城才呆了几年,难不成这丫头转性了不成?你这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可要找个时间去瞧瞧这丫头不可。”谢沉奇道。
顾衍:“……”
顾衍离开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酒,天色也已经偏黄昏时候了。京畿大营里军纪森严,人人都是极度严肃的模样。
顾衍快步向外走去,今日他饮酒有些过度,便有些头晕,只是还保持着灵台清明,对着谢沉拱手告辞,才离开。
若是有心人注意到,便能看出来顾衍一向稳健的步子,微微有些凌乱。
顾衍一直撑到坐在马车上,才淡淡的开口,对着他的侍从问枫道。
“回府。”
“是,世子。”问枫回答道。
顾衍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内壁上,眉心微蹙,手指微微的揉着太阳穴,静静地不发一言。
他的脑子里都是今天白日的时候,御花园里的那一幕。他不知是为什么,就是心里闷闷的堵着难受。
顾衍一生都被冷静的计算着,按照轨道生活,从不愿意出现哪怕一点点的偏差。
即使是有让人无法接受的事,他都不会破除他脸上那块无形的面具。
可是,他今日是真的失控了。
“世子到了。”马车稳稳的开着,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安国公府。
马车里沉默许久,问枫才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低哑的应声。
“进来。”
问枫进马车将顾衍扶出来,发现顾衍疲惫的靠在马车里,问枫不免一惊,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沉默的将他扶进房间。
顾衍在一路上,便已经清醒不少,他坐在房内,示意问枫下去。
“你下去吧。”他的声音还是和往日一般,只是多了些虚弱的感觉。
问枫点点头,也不多问,给顾衍掩上门便下去了。
顾衍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他的目光就定在虚空之中,飘渺无痕。他的目光迷离,完全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的烛火被顾衍一拂袖给灭了,他现在不想看见光,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人眼都能看见房间内的扬尘,漂浮在半空之中。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