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染微微皱眉,脑海里闪过那满满一头金钗的场景,紫容向来奢侈,如若不是确定独孤城在官场上油盐不进,再加上她外祖上官将军解甲归田后商户经营得风生水起,他都要命刑部彻查独孤一家了。
想起那个女子对待他人苛责暴躁,在他面前却强装温柔可人,心中涌起强烈的不适,他是怎么了,这几日怎么会觉得她也有几分娇憨可人?
“晟睿,如若无事,就走吧。”
他面色沉静,已经有隐隐的不悦。
独孤尘点头,与他并排而行,在经过独孤紫琴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微侧着头对武新说道:“你且给三姑娘送去,若她觉得这生肌红玉膏不好,我那儿还有其他玩意儿,问她要什么,你再过来取给她送去。”
“是,少爷!”
武新答得爽快干脆,把独孤紫琴气得差点一个倒仰,带着痴迷地看着走远的那个高贵男子,紫琴抓着沈姨娘的衣袖,恨道:“娘,你也看见了,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要是害怕,就别管我,我自己想办法!”
看着她眼里的嫉妒,沈姨娘吓了一跳,忙道:“你要做些什么?娘不是告诉过你,你尽管好好做你的独孤家小姐,其他事情都交给娘来做吗?”
“可你只会叫我等着忍着,等等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紫琴甩开她的袖子,大声吼道。
她情绪激动,手劲很大,沈姨娘被她一推,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旁边倒去。
“姨娘!”
“娘!”
下人们手忙脚乱,独孤紫琴一看沈姨娘倒在一旁的草坪上,双手捂着小腹,疼得整张脸缩在一起,当即被吓得不轻。
沈姨娘只觉得小腹一阵阵抽痛,有股暖流从大腿流出,双手指甲掐进丫鬟手臂肉里,勉强睁着眼睛,看见一群人慌乱无比,却只知道围着自己。
“快,快……大……大夫。”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看沈姨娘晕了过去,独孤紫琴总算是醒了神,立马把围在沈姨娘身边的丫鬟推开。
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大夫请过来!你,去鞠兰院把父亲请过来……等等,先不要去请父亲,还不能让父亲知道,不可以……”
独孤紫琴喃喃自语,睁大着眼睛看着沈姨娘裙摆上的大片鲜血。
她居然出手推了姨娘。
如果,如果姨娘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还不如,还不如大人和小孩就这么走了,这样就没人知道是她所为,至于这些下人,自然不敢乱说……
下人们把沈姨娘抬上软轿,也无暇顾及在一旁发愣的独孤紫琴,一群人把沈姨娘送去了扶柳院。
沈姨娘醒来的时候,发现独孤紫琴怔怔地站在床边,双眼无神,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
抬了抬手,丫鬟们陆续退下,只剩下娘家那边来的吴大夫和紫琴并自己三人。
独孤紫琴敛着眸子,拿着垫子搁在沈姨娘后背,让她半躺在床上。
“娘,你可还好?”
“无妨。”
沈姨娘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紫琴看起来却是难得的安静古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也并没有在意。
脸色一收,对着站在一旁的吴大夫说道:“吴大夫,肚子里的这个如何了?”
吴大夫闻言行了礼,道:“老夫原就告诉太太,腹中胎儿先天薄弱,就算生下来也大都夭折,如今又受此刺激,伤着血脉,老夫用银针锁住夫人气血,保住腹中死胎残留,不过死胎极耗根本,应及早用药流出,以免伤及母体。”
独孤紫琴身体一震:“姨娘,他说的可是真的?”
相比独孤紫琴的震惊,沈姨娘十分淡定,爱恋地擦掉她脸上残留的眼泪,坚定道:“放心,这次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低下头摸了摸小腹,孩子啊,既然你注定来不了这个世界,那就帮娘亲和你姐姐做出最后的一点贡献吧。上官氏,你也该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
“老爷,夫人。”
“三小姐。”
独孤城拉开帘子推门而入,气息微微凌乱,神色匆忙。一进内屋,便朝沈姨娘而来。
“老爷……”
沈姨娘眼中含泪,脸色苍白,更显得娇弱无骨,惹人怜爱。
独孤城看得心疼,坐在床边,单手圈着她的肩膀,沈姨娘就势靠在他怀里,脸上扯起得意的笑。
独孤城温声道:“你且好好修养,我在这里。”
被眼前的场景刺痛了眼睛,上官氏调离了视线。
“吴大夫,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可还好?”紫容歪着头,看着吴大夫问道。
她鼻子灵,虽然被有意地用浓重檀香味盖住,但刚踏进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沈姨娘这次恐怕伤得不轻,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何这样的。
听到女儿的声音,转头一看紫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满眼天真无邪。
独孤城咳嗽几声,神色有些尴尬,扶着沈姨娘躺下,帮她掖好被角,便站了起来。
严肃道:“孩子如何?”
主人家问话,吴大夫自然要好好答话。
吴大夫原出生于城郊一个医学之家,父亲是乡里颇有名望的土郎中,虽与乡绅地主无法相比,却也过得富庶。后因闹了瘟疫,父母都纷纷去世,无法谋生,他这才落得到沈家签了死契。
跟着沈姨娘到了独孤家之后,因姨娘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私人大夫,所以在明面上,吴大夫也算是独孤家的